適逢中元節,我家附近搭建起歌台,週末二日,強勁舞曲伴隨活力澎湃的歌聲,以及向天空散發強烈光芒的聚光燈,好像外星人準備登陸。熱鬧歸熱鬧,就是平靜的夜晚多了一些滋擾。遷居於此已有幾年,歌台在這裡還是頭一回。
由於自小宗教的關係,對於中元節的歌台我只有旁觀、湊熱鬧的份。
記得當時年紀小,我家門前的路口為中元節歌台而封路,搭起簡單的傳統歌台,有別於今日金碧輝煌,LED燈閃耀絢麗的裝飾。整條街都擠滿了人,看著歌台上的表演者落力演出,勁歌熱舞,非常精彩。那時,雖然看過黃安、周華健(如何想像九十年代,當紅的台灣歌手竟然會來到小小的新山開演唱會?而且都是剪報頭換入場券的活動)的演唱會,但是近距離觀賞歌台的表演,體驗截然不同。
不過,看了不久,我爸就派人(通常是本來和我一起看歌台的鄰居小朋友,正好口渴回家喝水,被我爸“順手牽羊”當跑腿)來召喚我回家。我感到莫名其妙,我不就在家門前嘛,又不是跑到老遠去玩,怎麼那麼急召我回家呢?我可不理,覺得是鄰居小朋友跟我開玩笑,繼續投入在歌台的歌舞中。
過了大概兩首歌的時間,有根手指敲了敲我的肩頭,我回頭一望,還真嚇壞了——我爸板著陰沈的臉望著我。他向我擺了擺手,示意叫我隨他回家。或許是我在外逗留太晚了,於是便乖乖被我爸像老貓“叼”著小貓似的,垂頭喪氣地回家去。
第二晚,歌台又開始了。這回,我早一點到歌台前報到,趁我爸派兵或親自“檢舉”前,我可以多聽幾首歌。結果,我爸比前一晚更早來抓人。
“為什麼不可以看?”我感到不滿又委屈,鄰居小朋友正看得不亦樂乎。
“因為我們是天主教徒,不可以看!”我爸一字一字說得很清楚。
“為什麼天主教徒不可以看?”我還是不明白。
“啊?妳這個孩子,叫妳不可以看就不可以看!”我爸快生氣了。
我不敢反駁,免得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會要人命。我只好安坐在客廳裡,聽外頭傳來的歌聲,“望梅止渴”。
不知哪一天,我爸不在家,我偷偷約了鄰居朋友阿發去看歌台。結果,看沒幾首歌,阿發跟我說:“音樂太大聲,我的心臟也跟著撲通撲通跳,我怕我的心臟會爆炸。我要回家了,拜拜。”
阿發就這樣回家了,留下我一個人。我一個人看得無聊沒趣,沒多久就意興闌珊地回家了。
正巧,我爸已經回到家,坐在客廳裡,一副“看這個小頑皮何時甘願回家”的樣子等我回來。我爸大概沒想到我自己竟早早就回家,感覺這個孩子好像有所覺悟,開竅了。我爸見我回頭是岸,露出滿意的笑容,不再追究。
而後,我也不再看歌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