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好,很难下定义。也许是童年记忆中,在没有冷气的房屋,吃着冰棒或在河边嬉水,享受清凉。也许是出嫁后,藉着节庆,一年回老家一次的幸福感。老家承载的记忆层层累积,无论它是否变了模样,也无论身在何处,每个人心中都有它……
林姵杏:不灭故乡魂 却已非故乡人
老家、家乡、故乡,对林姵杏(40岁,执行秘书)来说,都是情感浓重的字眼:“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是曾经长大、想要落叶归根的港湾。心里怀有老家,其实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做人处事的态度。”
她很喜欢一首诗词: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首诗对从年轻就离家,再回归故里的人来说最贴切不过,从熟悉的地方离开,再回来时,别人觉得你已是陌生人。”
她的感慨发自内心,看诗词如同揽镜自照。她离开家乡超过二十载,当偶尔回到经已空置的老家时,发现原来熟悉的朋友已不在,村里的小孩有的也不认识。“即便你有故乡魂,早已不是故乡人。”
林姵杏的老家坐落在登嘉楼州甘马仕亚益仁耐海南村(Kampung Ayer Jerneh),据悉这是“全马最大海南村”,曾于60至90年代辉煌一时。随着时代变迁,如今多数居民皆往首都吉隆坡发展,当地人口外流,几代人居住的新村受到外迁冲击,至今留下来的村民也寥寥无几。
“老家住了四代人,我是第四代。这老家一字排开连接五十户人家,全都是板屋。每户屋子之间设有门口或窗口,打开就能通到别人的家。据说二战时期,居民不能外出,若要串门,就要穿过这门或窗。”
老家在她的祖父时代是经营杂货店,后来父亲接过棒子成为第二代经营者。这里有她儿时和年少的回忆,由于青春岁月都献给了这片养育她的土地,她美好的成长回忆都烙印在这淳朴的小村庄里。
在不褪色的记忆中,每逢学校放假,她和其他小孩多数沦为“童工”,家长会要孩子到胶园工作:“每天天刚发鱼肚白,就要头挂灯、手提桶和胶刀,骑着脚车或摩哆到胶园工作。嗅着臭臭树胶味,身体还要喂食饥饿的蚊子。”
“这些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吃力不讨好、遭人嫌弃的工作,其实养活村里的几代人。村里一些老人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惜劳苦靠着割胶养活孩子,甚至把孩子送到国外念书,希望下一代可以突破困境,日后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她甚是怀念在那个科技匮乏的年代,人与人之间存在着真挚和密切的情感,童年时大家都没被科技产品“污染”,放学后也是往外跑,到清凉的河边钓鱼嬉戏。
“在一些人眼中,这些童年游戏或许无益,但其实换个角度想,在那个年代成长的孩子,更容易学会生活技能,出门在外也懂得生存技巧。如今,科技的日新月异反而疏远了人与人的距离,昔日情感也不复存在。”
疲惫生活的解药
林姵杏的老家已空置、没人住,但是还储藏着一些旧家具、没用的物件。现在,她家人住在距离老家约五百公尺之外的“新家”,由于距离不远,偶尔回家乡还能去看看老房子。
每次看到老家,她想到的不只是纯真无邪的童年时光,还包括新村里先辈早期从中国飘洋过海南下的奋斗精神。
“为了谋生计,也为了躲避战乱,先辈们一次又一次、一批又一批往南洋。随着时间迁移,他们靠辛劳工作,开始在这里展开自己的生活,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家园和社区。从日本占领、英国殖民地时代到国家独立,村里每一代人都是以农业为主,至今村里仍然以种植油棕为多数,先辈开埠打造的根基,至今造福村里的每个人。”
在吉隆坡工作和居住多年的她,依然相当关心家乡的发展。据她透露,目前海南会馆仍是当地最活跃的组织,这是当年下南洋的先辈创立的民间组织,目的是促进乡亲。
她觉得老家是疲惫生活里的解药,“如果哪一天疲倦了,就想要回家了,家永远是心里最惦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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