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這篇文章的這個時候,在動地吟演出前兩天。你讀到的時候,在動地吟結束后一天。中間會發生什麼事呢?
排練至午夜時收到消息,動地吟又有一場爆滿。眾人歡呼,我一笑。散會后我上車,許久未開動,就呆呆坐著。約兩周前,我陷入瘋狂推票模式,把電話簿兩千則記錄一則一則地看過,能問的都問了。我們辦四場,起初票房幾乎“四大皆空”。戲劇界的朋友說不要緊張,馬來西亞人都是最后一分鐘買票的。黃建華老神在在地說,別擔心,我有預感一定會爆滿。
啊,預感多不科學,而眼前科學的事實就是觀眾席未滿。我肩上的壓力不只是因為金錢,這群朋友是我召集起來辦表演的,團隊投入了那麼多心力。就說黃建華吧,八月是他工作最忙的,還願意抽空排練。王修捷、張光前家住外州,每次排練驅車來回要耗四、五小時。呂育陶等有妻小,鄭羽倫等年輕人有工作,梁馨元有課業。林健文老說是最后一次表演,這個句號若畫得不圓滿,我情何以堪?怎對得起老朋友?
在車裡,忽然熱淚盈眶,突然明白五年前傅老傅承得何以在墓園動地吟的舞台上激動落淚。要成就一場演出,不只是工作團隊和表演者的事,還有觀眾。有那麼多人支持啊!他們是沒有必要抽一個下午或晚上,來陪我們玩,但他們都來了。是不是我們都共同地認同著某些事情,關于文學、關于表演——關于家國?來看表演的朋友,也許並非深交,但真的都是舊識。在好多年前的那些時候,我主講過許多講座、當過好多比賽的評委,有長輩曾勸我說,其實我沒必要放下自己的工作去幫忙那些事,總有其他人會做,我卻老覺得自己有力氣就該出手。當時我沒想到,這些朋友現在幾乎都來了。
拼命推票的那個時候,也不敢想滿座,有七成就還算對得起朋友了。這個時候,想的是拼命演出,要對得起觀眾。我想起何靈慧導演,給她發了個短訊,說她辦表演的苦,我如今略知一二了。那個時候初接觸她的作品,和她討論其中文字,也僅僅是文字那一塊而已,看不到其他困境,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我也會經歷她的經歷。
這個週末會如何?我現在當然不能確定。每一場演出都不一樣,因為人不一樣、時空不一樣。你也許會和我們一起度過,知道一些內情,也許你只是旁觀,或者剛好讀到這篇文字。無論怎樣,我相信到未來的某個時候,會發生一些什麼美好的事,起因是因為這個時候,這個美麗的聚會,這些美麗的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