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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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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肯:啃日子──我那個重新生活的老弟

艾伯特是我的好兄弟,小我一歲,但是個頭兒比我大兩倍。他有一雙小眼睛,臉上常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好像要把他的小眼睛給框起來,怕大家誤會他沒有眼睛,嚇壞人。

 十幾年前剛來吉隆坡工作時,我們不過二十出頭,我和朋友就常到艾伯特的家裡玩家家酒。我們可不是小朋友玩泥土、雜草的游戲,我們真是親自上市場買菜,然后各自展示手藝,一起吃,並給彼此意見。最深刻的一段回憶,就是買了兩三公斤的血蛤,艾伯特特調了辣椒醬,滋味無窮,而燙血蛤分量之多,吃得十分痛快。

 后來為了工作,各有各忙,我們不再相約一起下廚,也漸漸少了聯繫,只是偶爾電話問候,瞭解彼此的近況。據我所知,艾伯特生活並不順心,我常感覺吉隆坡這個環境,總和他格格不入。艾伯特是一個節奏比較慢,喜歡慢慢品嚐生活的人,而吉隆坡容不得誰太慢,否則只有被淘汰的可能。

 前幾年,艾伯特隻身到柏斯,報名了英文學習課程,以學生的身分居留,開始了新生活。

 去年聖誕節,我和家人一同到柏斯度假,正好就約了艾伯特見面。對于他在柏斯的生活,我感到非常好奇,于是他向我細數開來。這兩年,除了上課,他曾到草莓園工作,而現在就在一家小餐廳工作,自己學會了咖啡拉花。假日,他就和朋友開車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流浪(你知道澳洲有多大)。在柏斯,其實生活消費不比其他城市高,如果妥善規劃,還可以存一筆小錢(可亂花錢的地方其實也沒多少),定時給家用。


 艾伯特說的時候,並沒有眉飛色舞,只是一副很平淡、悠然的樣子。我為他找到適合自己的生活環境而高興。我問他什麼時候會回馬來西亞?他也不知道,只想再存一點錢。

 想起我曾有些朋友,剛踏入社會后,因種種的不適應,后來也沒有找到落腳點,日子越來越迷茫,漸漸看不到自己,把自己的特質、優點全都遺失了,這些人常讓我覺得可惜。然而,不是多數人都能像艾伯特那樣,瀟灑地遠走他鄉,重新開始。人有太多的牽掛,放不下的親人,放不下的土地,以及各種各樣的因素。

 有“捨”便有“得”,這個道理不會變。我們在一路上承載了好的,也負荷了不好的,若要重新開始,的確什麼都不能帶走。

 天無絕人之路,世界之大,必有我們容身處。向遠方放眼望去,眼前的障礙不過是小石頭。

 我是樂天派,一直都認為生命之變化無窮無盡,萬事總有出口。

 “在草莓園工作后,有什麼心得?”我問艾伯特。

 “我只知道我從此看到草莓,就想把草莓甩到地上,踩爛它!”艾伯特說。

新山人,自由文字工作者,現居吉隆坡。生命太短,樂子太多,立志玩到最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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