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不管被称为什么名字,还是一样芳香”──这是四百多年前莎士比亚说的。
我们可以想像,比如从今天开始,世界上所有父母和老师,都教导孩子们,把大人所谓的玫瑰称为“粪便”,把粪便叫作“玫瑰”,小孩长大后自然会在情人节送给情人芬香的“粪便”,把臭气熏天的“玫瑰”冲下马桶。
但不管称它为粪便或其他什么名字,那芳香的真实本质,还是不会改变。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叫一个疾病“武汉肺炎”?称一种病毒“武汉肺炎病毒”?
1814年,德国麻疹(German measles)首次被德国医生定义为独立疾病,故因国籍得名。
1934年,日本脑炎病毒(JEV或乙型脑炎病毒)于日本被发现,故以地名命名。
1937年,西尼罗(West Nile)病毒在乌干达的West Nile地区被发现,因此得名。
谨记教训
1968年,诺瓦克(Norwalk)病毒在美国俄亥俄州的诺瓦克开始肆虐,故以地名称呼。
1976年,伊波拉(Ebola)病毒在苏丹南部的伊波拉河区域被发现,病毒以此命名。
1998年,立百(Nipah)病毒在我国双溪立百新村被发现,“立百”由此得名。
2012年,西亚呼吸综合症(MERS)最早出现在西亚等国,所以以地区命名。
2019年,在武汉爆发的新型肺炎被世界卫生组织(WHO)暂时命名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简称“新冠肺炎”)后,多数中文媒体选择使用“武汉肺炎”名称,就是因为以地名称呼顺口、贴切、方便、易记。
没有人会想到“武汉肺炎”,是用来标签化一座城市,或者当作“仇中”的工具;换个角度想,就算是全球媒体把名字改为“新冠肺炎”,中国人或华人在这段疫情期间被排斥、被歧视的事实,还是一样会在国外发生。
况且,除了天、地两个自然条件,这些疫病暴发,和发源地的人为管理不当,或不良卫生习性的文化因素也脱不了干系;以地、以国命名,对于发源地人们来说,有发人深省、让人谨记教训的作用。
也就是说,以勇者姿态正面面对它,这些文化、管理、人为问题就能被解决;以鸵鸟姿态回避它,问题就只能扫入地毯下,过几年又再发生类似问题。
国际规格
当有人开始呼吁“请不要叫它武汉肺炎”的时候,我们理解这是一种民族情绪发酵,也可能是国家强大了输不起面子的悲情,或纯粹是中华民族想避开“臭名”来摒除“恶运”的心理机制。
我们也理解马来西亚媒体随后把“武汉肺炎”改成“新冠肺炎”,是一种符合当今环球化社会尊重他国的作法。
今天,国际上公认的做法是依循WHO于2015年发出的指南,避免以国家、地方、城市、人名、动物等,去命名一个新发现的病毒。
也就是说,Nipah、MERS、Ebola等等等,这些过去的官方命名,都不符合当今国际规格。
话说回来,那个大家用了一个多月的2019-nCoV新冠病毒暂时性名称,刚刚在这篇文章完稿前的几个小时,被WHO正式定名为“SARS-CoV-2”,而病症的官方名称也改为“Covid-19”(Corona冠状 virus病毒 disease疾病 2019)。
无论如何,人们会不会继续习惯性的把它和武汉联系起来,还是乖乖遵从WHO指南使用Covid-19──这是自2012年MERS的“西亚”错误命名以来,WHO和全球人类的第一次挑战。
莎士比亚说的是事实,但“事实”很多时候不讨人喜欢,所以还是叫我玫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