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走天涯‧愛上布宜諾斯艾利斯N個原因
特約:吳韋材
一到布宜諾斯艾利斯,更是錯覺朦朧,以為到了混血區,它既洋溢西班牙巴塞羅那的激情,但它的溫柔浪漫,又極似法國巴黎。我完蛋了,仿彿只有辛苦找到一家麥當勞,才覺得回到人間。
布宜諾斯艾利斯(Buenos Aires),是阿根廷首都,也是其政治、經濟、文化中心。這名字在西班牙語是“好空氣”。原來16世紀初,遠道而來的西班牙探險船,在駛入拉普拉塔河口後,看到陽光普照,綠野千里,空氣尤其清新,一名船員情不自禁高呼“布宜諾斯艾利斯!”這一讚歎,就作了城名。
而布市,果然是氣候好。城市就建在離海口不遠的河邊大草原上,四季分明但終年無雪,他們最驕傲是告訴客人:“我們的城市長年不脫綠裝。”年平均溫都在16度左右,有一種“常年感性但又很慵懶”的感覺,我西班牙話雖不靈光,看了一晚電視劇,感性到痺。
畢竟也得列張清單吧?
布市面積4000平方公里,一千多萬人口。自助游很方便,因為九條鐵路能通往全國各地,市內也有五條地鐵。雖曾為西班牙殖民地近300年,但布市人民性格仍很強、很酷,並擁有極強的自豪感。不過,這城市逾2200條街道也夠累人的,西班牙文街名不僅很長,你嘗試問路,小心會念到假牙掉下來。它還有26個公園,362個整天有人好像不必工作,很有空喝茶、曬太陽的大小廣場,還有幾乎都被噴上塗鴉藝術的46座大型紀念碑。
報告完畢。
我確實很愛這個城市。並非濫情,也不是到處留情,是真正對它很有感覺。
首先,我愛它的激情
在布市,最該做的事,大概就是好好找個情人。拉丁血液,個性強烈,愛恨分明,熱愛生活也勇于追求自己的最愛。考慮一下吧!一個情人綜合了巴黎的浪漫和西班牙的激情,肯定畢生難忘。也不難找啊!街上常常都有示威隊伍和民間運動,跟著大隊一起喊,就能認識人,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在這裡住上一個星期,就會明白人生何價,自由就是生命的價值。
布市人民,做什麼都去到盡,深夜的五月大街還會有人舞興大發,他們在街上路邊就能大跳探戈,看這率性多可愛,絕對能醫治“由溫室飼養引起的模式麻痺症”。
有人說,這裡的塗鴉太氾濫了,但我真的喜歡。這些街頭牆上的噴畫,可以看作視覺心情,看作宣言,或是繪畫,隨便你,總之那創造力絕對是爆發式的。從這裡的街頭塗鴉,你就能看到這城市心底裡的岩漿顏色。
我也愛布市那片蒼涼繁華
阿根廷曾是南美最富庶國家,昔日輝煌輪廓,今日猶存。許多大街的路燈、雕飾、欄杆、水龍頭和民居的美麗門窗,都是當年從歐洲運來的古董或仿古董,相機會很忙碌。
有些生活作風,是在骨子眼裡的。我在這裡吃過比意大利還要“豪華堆砌”的雪糕,闖蕩過比慕尼黑更要壯觀狂野的不夜迪廳。在這裡,我還醉心于每個擺滿18和19世紀歐洲豪華仿古董傢具的櫥窗。有天無意路過一家枕頭專賣店,裡頭全是綾羅綢緞的西班牙手工繡花枕頭。
最繁華的佛羅里達大街,是條步行街,街長雖不足2000公尺,又窄又擁擠,但阿根廷老商號及世界頂尖品牌,全聚集于此。
舞廳夜總會五光十色,飯館咖啡座琳琅滿目,要命的是,還有數十家影院齊集成電影院一條街。而且電影全用原聲帶,《春光乍洩》一開場,梁朝偉說了句粗話,我還以為聽錯了。阿根廷不會“美國風獨贏”,歐洲片、印度片、越南片、港台片,全一刀不剪。
我更愛死了老城氣質
風情老城,隨手拈來就有兩處:聖太摩(San Telmo)和拉波卡(La Boca)。
聖太摩是布市發源地,也是最早的港口。聖太摩地上還是數百年前的黃磚路。街道、房屋,甚至廢墟,都反映出這城市各階段的發展特征,今天已被定為歷史文化保護特區。
到了聖太摩,穿梭在紀念碑、教堂、雕塑、廣場之間,時光變得恍惚,連一些餐館和民舍,也都充滿神秘傳奇色彩,哪條街上曾與殖民軍苦戰而遍地鮮血?哪個門牌就是把滾油從樓上傾倒下來,抵抗殖民軍隊的人家?
拉波卡則在城南的海濱,它是歐洲移民前來做碼頭工人的首個“苦勞港口”。19世紀末20世紀初,大量意大利的熱那亞移民來此定居,這裡洋溢著地中海風情,以探戈、妓院與咖啡館聞名于世,也就是探戈發源地。
不能不提這裡的探戈街(Caminito),這是拉波卡區內最具代表性的街道。根據阿根廷畫家金格拉馬丁(Quinquela Martin)的建議,此街建築都紛紛刷成鮮艷奔放顏色,人在畫圖中,處處搶眼睛,這條重色街道,絕不能錯過。
其次,我愛蕩氣迴腸探戈
探戈絕對是阿根廷國粹。因為探戈這種舞步,就是在布市的拉波卡誕生的。在這裡,探戈不只是交際舞,其實就是“國舞”。
探戈舞者,通常是男女,它的起源,其實是上世紀初期,在碼頭工作的早期移民,和當地一些妓女互相挑逗時,無意中創作的舞蹈。
在兩位舞者一拉一扯欲拒還迎的強烈戲劇感中,能感受到探戈裡,那分游子浪蕩與放逐的心情。它包含感性、辛酸、放逐、浪漫、矛盾、追求,也很性感。隨著拍子,好像“要、要、要、不要”,再一次“要、要、要、不要”,然后別過臉不看,然后又看,呵呵,教人百看不厭。
布市街頭的探戈,可以在路邊、公園裡或廣場上隨時出現。群眾圍成大圓,地上置一播放機,中間就是探戈藝人的舞台。尤其週日,各種探戈學會的會員也會紛紛出籠亮相,為公眾提供娛樂,蔚為奇觀。
我絕對愛上阿根廷人懷舊癖
阿根廷人醉心與一切能和時間發生關係的物件,感覺已經很接近“癖”,但我喜歡。
周末周日,聖太摩老城裡鐸雷戈廣場(Plaza Dorrego)上的收藏品大街和露天收藏品市場,簡直是我的心情甜點兼錢包殺手。
不僅老唱機、舊銅器、瓷燭台、手描玻璃燈罩這些常見項目。他們就連日曆、明信片、奶瓶、火柴盒,甚至假髮,都懷舊一番。有個靠近國會大廈那裡的花園市場,就專賣阿根廷足球紀念品,可惜我對足球完全冷感,倒是那些阿根廷舊電影海報,張張都可愛。
我們也許忘了貝隆夫人,但阿根廷每個人永遠懷念她。她的海報與照片,銷路歷久不衰,可見阿根廷人有多眷戀長情,也就在這鐸雷戈廣場上,有家歷史142年的咖啡座,從來不改室內裝潢,而木桌木椅上,已密密麻麻讓客人刻滿留念字句,人一走進去,就覺得世上畢竟有些回憶,還是能確確鑿鑿地留下來。而這點執著,就是阿根廷人的作風。
再數下去,恐怕沒完沒了。
總之,就是愛這城市。它不僅清楚認識自己性格,不只對歷史不失不忘,且每處記憶都是連鎖式的。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這名字的故事,或許牽引著另外一個故事。這價值觀,就是一面價值的網,也因此就算經濟不甚好,但生命從來不落空。
這樣活著,才快樂。
新加坡作家,80年代初背包環球旅行后開始專業寫作,著作二十余冊,其中《背包走天涯》系列最受歡迎。1997年南極之旅后,赴北京電影學院進修電影導演專業。現從事旅游帶團、樂活指導、寫作。(隔周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