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見聞‧愛，別留下遺憾

特約：蘇德洲
圖：饒毅祥、受訪者提供

人生每一個過程，當我們回頭一望，總覺得有所不足和遺憾，甚至自責自疚，但生命旅程本來就是自我完善的過程！

每個人在對的時機，突然察覺自己不該在生命中留下太多遺憾，趕緊捉住青春的尾巴，好好實現夢想，莫讓它變成遺憾。

本地新晉創作歌手蔡正雄在父親心臟病猝死后，才愧疚沒在父親有生之年好好陪伴他，也正因為父親的離世讓蔡正雄有所啟發，為了不讓自己留下第二個遺憾，下定決心用數年時間儲錢，自資出創作專輯。

只為圓一個夢，哪怕虧本，他也無怨無悔。

蔡正雄今年37歲，年輕時就嚮往音樂這條路發展，但礙于父親渴望家中最好有一個孩子可以戴上四方帽，他又是家中排行第五，也是最小，更是家中獨子，因此雙親自然對他寄予厚望。

蔡正雄說，他在10歲時主動學鋼琴，13歲開始創作歌曲，父親都沒有反對，視之為孩子的業余愛好。

他從小到中學都參加歌唱比賽，但父親認為學音樂可以當興趣，但不能當作正職！

結果，他在中學畢業后，將音樂夢擱置一旁，“雪藏”起來，決定完成父母期望，乖乖去讀書，結果這個夢，一藏就是18年。

考9A擠不入國立大學

蔡正雄最后決定把自己雪藏已久的夢取出“解凍”時，心裡是多么掙扎，心中既不捨父親的離去，另一方面，父親的離去又讓他有所領悟。

他明白父親在死后，也不忘留下最后一次對他的教育，即“別讓生命有所遺憾”。漸漸的，蔡正雄也開始接受這個現實。

蔡正雄從小成績卓越，在大馬教育文憑考獲9A，卻無法擠入國立大學門檻。他當時有想過轉向音樂領域前進，只是礙于當時父親年齡近退休，如果他堅持走音樂路，這條路又走得不穩定，說不定父親在退休后還要繼續“退而不休”的工作來支持他。

但如果他決定到國外深造，家境不算富裕，難道父親在退休后也要為他的學費而煩？

“如果當年父親是50出頭，我還沒有這樣大的顧慮，但當時父親已經57歲了。”

正雄不論想朝音樂方向前進，或決定出國唸書，重心，始終還是在父親身上，他不想讓父親生活太勞累。

深造打拼 無暇碰音樂

蔡正雄與父親的感情甚好，但較少交流，在他想放棄唸書時，其父親和他人爸爸一樣，總愛透過“第三者”（父親的朋友）來傳遞，這長輩說，他父親是很渴望他可以戴上四方帽，會用畢生公積金來讓他完成學業。

他決定完成父親的期望，選擇在本地私立學院念雙聯課程，其中兩年選擇到美國進修。

這期間，他一直很努力求學，務求順利畢業，因為他明白，不論重考或延后畢業，肯定會動用到一筆錢，肯定增加父親負擔。在美國時，為了減輕父親負擔，基本上都會兼職，賺取零用錢。

在美國求學兩年，網絡科技還不發達，他常寫信回家，用文字與父親溝通，正雄把對家人的思念寄託在信裡，告知家人，他生活很好，別為他擔心。但父親沒有回信，他從母親口中獲悉，父親是有拆信來看。

最后，正雄是以一級榮譽畢業生資格完成課程。

他說，在國外求學，省吃儉用之余，還要做兼職，無暇碰音樂，對琴鍵也生疏了。

出國前叮嚀：記得回家

戴四方帽那一天，正雄多么渴望雙親可以飛來美國，無奈當時父親年近60歲，身體狀況已不好，無法搭長途航班，換句話說，正雄在畢業典禮當天沒親人見證。

正雄說，他為了讓雙親可以見到這一幕，借來錄影機拍下畢業典禮情景。

他也不曾忘記父親當年送他上機的一句話：“記得回家。”

結果，在畢業前四五個月，他已獲得當地一家美國電訊公司聘用，擔任軟件工程師一職，在美國一待就待了7年。他沒有忘記回家，只是遲了7年！

決定繼續留在美國，正雄刻意返國一趟，並告知父親他會在美國工作一年，才回家。結果年復一年，他沒有遵守承諾，一直延后回家，這一點父親是有所不開心。

決定返馬 讓心靠岸

正雄的父親向來身體狀況不好，他也曾在2001年計劃返馬，一來可以陪伴父母，然而在馬兩個月，還是對整個陌生環境，無法適應，又選擇重返美國工作。

正雄說，他父親在2004年心臟血管阻塞，當時他家人刻意隱瞞，他是后來才知道這事。

這時，他發現雙親年紀漸漸老邁，歲月不等人，“我是不是該回家呢？”

于是，正雄在2006年決定回家，讓心靠岸了。

返馬后，他原本打算一邊做音樂一邊工作，無奈工作太忙碌，音樂一事又再擱置在寂寞牆角。

那天，為何沒轉一個彎…

正雄和一般上班族沒有兩樣，但每日上班超過十多個小時，更獲得上司賞識，但有得必有失，正雄陪伴家人的時間也就減少了。為了這件事，他更是糾結和內疚，認為自己沒做好一名兒子的本分。

正雄說，當時他已經買車，並計劃買房子，接父母到城市居住，讓他克盡孝道。

開始時，父親多次拒絕，選擇留在老家，沒有搬到城市居住的意願。

后來再次游說下，父親終于答應了。

而正雄希望房子裝修好后，才帶父親來看看新居。

他工作忙碌，如果父親搬到城市生活，他擔憂兩老生活苦悶，便計劃要其中一名姐姐和姐夫及孩子能夠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這樣父母生活上就不會寂寞，也增添樂趣。

有些時候，你在等時間，時間卻不等人，未必會等你，最后正雄還沒有機會接父親到新居瞧一瞧，就在2007年父親離開了他和家人。

他說，在父親緊急入院的前一天，他還載著父親到藥行購藥，在回家路途中，路經新居地點，他隨手指向新居方向，告訴父親說：“這就是以后我們會住的地方”。

結果，他父親在隔天緊急入院后，沒幾天就逝世。

正雄說，心懷遺憾，如果那天他轉一個彎，父親就可以看到這新房子了。

不想再留第二個遺憾

回憶父親在病床吐出最后一口氣，正雄哽咽。他說，父親入院后心臟曾停止過，雖然搶救成功，但心臟停止狀況會更加頻密，就算再次成功獲救，可能會讓病人更痛苦，甚至變成植物人。

正雄在父親半麻醉半清醒狀態下，告訴父親：“爸，你要走就走吧。我們會好好照顧媽媽的。”

他說，家人不想看到父親繼續痛苦，他身為家中獨子，這話理所當然由他來開口，但這也是他這一生中最難以開口的一句話。

在父親過世后，正雄開始領悟到他不可以再讓自己留下第二個遺憾，因此發自創專輯肯定是勢在必行。

從零開始 實現音樂夢

下定決心后，正雄知道出專輯需要一筆錢，因此他努力工作儲錢，在2010年底，正式離開他從事11年的IT領域，一切從零開始。

“我是在完全不認識音樂人或藝人情況下，踏入娛樂圈！在去年年底我成功發表自己的創作專輯，想法很簡單，就是想把這十幾年的創作跟大家分享。”

等待18年，每個創作都有故事，他說，他的夢想就是這樣堅持過來了。

他說，自己不是歌唱班底出身，基礎不好，發片前到處拜師也不成功，唱功都是靠收看歌唱選秀節目學習。他在機緣巧合下，當了一部電視劇的特約演員，也從此展開演藝生涯。

他的儲蓄預計會在年尾花完，他笑笑說，未來的路，走一步，算一步，這是他的選擇。

原因，他說：“我知道大馬唱片市場不景氣，也知道創作歌手不容易生存，但我真的很想圓夢，如果現在不做，將成為我人生當中的另一個遺憾。”

后記：別小看自己的力量

正雄的父親希望家中能有一個大專生，正巧和我父親想法一樣，但正雄比我幸運，我父親只想家中有一個就可以了，而曾面對父親要求我停學。父親的想法是哥哥一人進大學就好，其他孩子有沒有進，已不重要了。

我和哥哥從小到大成績不理想，常成親戚笑柄，最后哥哥成功進入國立大學。至于我，成績不理想就得到獨中讀先修班，因為不是讀書的料，父親認為“博”不過，浪費錢，而要求我停學出來工作。

但我想證明自己一樣可以進大學，發奮圖強，最后取得學士文憑，繼而報讀碩士班，而這碩士文憑才是真正為自己而讀的。

人生，本來就是不能小看自己，只要肯努力，堅信自己，有夢就要趁早追，別讓自己有所遺憾。我一樣有夢有理想。

活在當下，珍惜當下，捉住夢吧！更別小看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