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任平:行為藝術:在大腿上寫詩 | 中國報 China Press

溫任平:行為藝術:在大腿上寫詩

檳城新紮起的詩人:戴大衛(Tie Theway)用原子筆在大腿上寫了一首詩,7月30日他把詩貼在網上,同時也拍攝下大腿上的原作。我在“天狼星方陣”拜讀他腿部的詩作,腦子亮起的第一盞燈泡是:岳飛背脊被母親勾劃上去的“精忠報國”四個字;第二盞燈泡是:行為藝術與詩創作配合的可能性;第三盞燈泡是主體如何向外,擴展它的延意義。



有一年我在台北鬧市,跟著一群起哄的人群湧向一座天橋,橋上垂懸的舞者,用近乎狂放的肢體語言向政府抗議不公。懸在空中舞蹈,難度很高,一不小心掉落地面不死也會重傷。這是行動藝術的展示,舞者的動作令觀眾驚呼、讚歎。他是林懷民的學生。

在文學的範疇裡,我迄今做到的是:詩的朗誦,把詩譜成曲唱出來。1981年我與已故陳徽崇兄聯手出版唱片卡帶《驚喜的星光》,裡頭收錄了13首詩曲。我曾導演過程可欣、林若隱、徐一翔、張嫦好……以組合的方式一邊朗誦、一邊演出現代詩。在學校的壁報上,我策劃學生把詩圖畫化、具象化。70年代,羅青在台灣《草根》詩刊以大小不一的字體(黑方、細明體、楷書),用圖像代替文字的拼貼,我都實驗過。

我沒有想到的是:以主體(身體)作為創作場與展示板,像戴大衛那樣。身體的第一重外延物,首先是毛髮指甲,然后是衣著服裝、手錶眼鏡、帽子頭飾、項鍊戒指……;第二重外延物是住宅、汽車。讀到這裡,大家應不難瞭解何以有那么多人,愛護房子汽車猶似疼愛子女,把它們裝飾得漂漂亮亮背后的心理因素。



不去嘗試,怎知道不可以?

1986年4月,25歲的崔健在中國掀起搖滾樂潮,他穿一件大清帝國的長褂,掛一把劣質吉打,唱出了他的《一無所有》,他的吼嗓震動了全場。他成了中國的Bob Dylan,他以游吟詩人的姿態唱出:“告訴你我等了很久/告訴你我最后的要求/我要抓起你的雙手/你這就跟我走/那時你的手在顫抖/這時你的淚在流/莫非你是在告訴我/你愛我一無所有”。他的歌詞使我想起食指的詩。

全場的聽眾如癡如醉,音樂的狂歡擊潰了意識形態的禁錮,讓一個世代被堵著的憤懣與傷痛得以宣洩。后來他戴上五角紅星軍帽、穿上綠色軍裝、黑色軍鞋,用一條紅布纏住雙眼唱《解決》、《假行僧》,崔健成了一個充滿激情的文化代碼,軍綠與五角星不僅是紅衛兵的擬仿,也挑起人們創痛的歷史記憶。

比起崔健,戴大衛溫和太多,如果后者不是因為癌症糾纏,他可能已組成像動力火車那樣的樂團組合。他的詩溫柔敦厚,即便抒寫難堪的分手,他的語言總是含蘊的,甚至帶點自我調侃:“打了一通電話給分手/嘟:請別再對號入座/這個留言信箱/只供流言蜚語”。從事詩、散文、小說寫作的朋友,不妨也想想如何讓內在的感受以具實驗意圖的形式/策略,多聲部的表述、表演出來。不去嘗試,怎知道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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