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馬縱貫線．3兒學成才如願當畫家 張培業追夢到花甲

報導：蔡愛卿
檳州藝術畫廊每年舉辦一次的回顧展，對象必是德高望重之本地畫家。去年的陳昌孔為目前州內資格最老的畫家，今年迎來排名第二的，那就是張培業。與陳昌孔的留台背景又是繪畫老師的身分不同，張培業連小學都沒唸完，是個孜孜不倦自學成功的畫家。

來自雙溪大年的張培業今年78歲。他在13歲那年就因為父親去世而被迫過早地扛起整個家。由于入學得遲，那年的他也不過在唸四年級，就必須從原本居住的亞羅士打來到雙溪大年，接手父親生前所經營，負債累累的玻璃鏡框店。

曾獲榮譽獎狀

一個13歲的黃毛小子接手父親的店和債務，與哥哥一起經營，很辛苦地捱過每一天。直到韓戰時期，經濟轉好，生意才漸漸好了起來。此時卻遭遇店東欺負，借起租把他們逼走，他們只好找另一間店。

張培業受訪時說，雖然年少失學，卻從來沒有放棄過畫畫，即使在最困難的時期，他依然是白天開店，晚上畫畫。畫畫可說是他精神的支柱。

當畫家一直是張培業的心願，不過他有更現實的問題要解決，鏡框店要經營，妻兒要溫飽，孩子長大后要讀書，這一切都需要很多錢。他靠雙手努力一一完成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一直到10年前，3個孩子都唸完大學，學成歸來后，才輪到他圓夢。

他把經營了幾十年的鏡框店讓給朋友，然后在一個安靜的社區買一間房子，在那裡全職畫畫。雖然已是花甲老人，卻一直沒有放棄追夢，這股精神令人最為感動。

張培業曾在2003年曾獲得吉打州政府頒發榮譽獎狀，由當時的吉打蘇丹親自頒獎。他是唯一獲獎的華裔畫家，回憶那隆重的頒獎典禮，他說，其他畫家都是大學畢業，唯他一人連小學都沒唸完，甚么文憑都沒有，當時頗為感到自卑。

其實，最該感到自豪的應該是他才對，一個小學都沒唸完的人，靠自學繪畫而最終得到官方肯定。這不是一個很值得寫進學校教科書的勵志故事嗎?

1950年最早作品描繪大年街景

《張培業回顧展》展出的七十多幅作品中，年分最早為一幅畫于1950年的油畫，畫的是雙溪大年市區街景。這幅畫反映了老畫家早年如何開始他的藝術之路，就是從眼前有甚么就畫甚么開始。

這幅畫是掛在展廳的第一幅畫，是張培業從臨街的住家窗口望出來時看到的街景，看得出來這是當年一幅習作。他說，他的畫畫之路就是從模仿開始的，初時照著海報上的龍鳳來畫，畫平日看到的景色。他是不斷地畫，不斷地學。

作畫六十多年，每一個階段的作品，張培業都有收藏。他說，他收藏很多自己的畫，因為早年沒有名氣的時候，很少人會買自己的畫。那些畫好的，就自己收藏了。

這些陳年舊畫，到了今日可是價值不菲，尤其他的藝術成就一再得到肯定，使到作品的收藏價值越來越高。

《張培業回顧展》即日起已在檳州藝術畫廊展出至今年12月31日，展出50年代至今，畫家不同時期的70多幅精彩作品，可說是豐盛的藝術饗宴。

堅持逢畫展必到

張培業說，早年雙溪大年可說是文化沙漠，沒有藝術活動，也很少人畫畫。因此他一聽到檳城有畫展，就搭巴士來檳城看畫。他還常常到峇迪畫大師蔡天定的畫室閒坐聊天，趁機向他學習。

蔡天定是影響張培業的前輩之一。

他為了學畫，一有空就去蔡天定位于蓮花河的畫室，與他聊天，翻看他的書等，也得到檳城藝術活動的消息。在蔡天定鼓勵下，他開始參與一些畫展。

參展需要先經過選拔，有一定水準的作品才會被接受，初期張培業的作品不成熟，被拒絕也是常有的事。他要參加一次選拔可不容易啊，試想拿著畫從雙溪大年轉幾趟巴士來到檳城，被拒絕后又得原畫帶回。一路來回顛簸，少一分毅力都不行。

他很積極地參與畫展，因為他認為埋頭苦畫不是辦法，一定要把作品展示出來，也一定要看別人展出的畫，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哪裡。到今天，他仍然保持逢畫展必到的習慣。

在1960年代，雙溪大年曾經有一批藝術愛好者成立藝術會，並且舉辦了一次畫展，張培業也參加了。

只可惜那一次畫展之后，藝術會就解散，不再舉辦其他活動。

這也是他記憶中雙溪大年最早的一次藝術活動。

曾學3個月速寫

張培業接受過的唯一正規美術訓練，就是在已故著名畫家陳存義那裡學了三個月的速寫。后來由于學生越來越少，還有人拖欠學費，美術班在三個月后就結束。

當年陳存義從英國歸來，還沒有找到工作，就在峇迪畫大師蔡天定的檳城畫屋開班教畫。張培業一聽到這消息后很開心地報了名，每個星期天上午八時許上課，他一大早就得從雙溪大年搭巴士來檳城，必須轉三次巴士才能到達。先從雙溪大年坐車到知甘峇都，轉車到北海，坐渡輪過檳島后，再坐巴士到位于阿依淡鍾靈中學后的畫室。

但好景不長，陳存義的繪畫班開了沒多久，學生就越來越少。張培業記得本來有十多個學生，漸漸只剩幾位，還有人欠學費。此時陳存義受到新加坡廣播電台聘用，于是決定將繪畫班結束，前往新加坡發展，這樣一來也結束了張培業的美術訓練。

當然這並沒有打擊他繼續學習的信心，他還是有不同方式吸收美術養分。他從學美術的朋友那裡得到不少學習的材料，他們包括謝有鍚以及邱瑞河。這兩人是新加坡南洋美專的學生，也是張培業的同鄉。每次他們放假回鄉，就將他們學過的藝術理論告訴張培業，並帶給他一些美術書籍。靠著老朋友幫忙，張培業學到了藝術理論知識。

他也買很多藝術類書籍來看，不斷地增加知識。由于小學沒唸完，他的語文能力本來也不強，就靠寫日記的方式來練習書寫能力。

常練習速寫打穩根基

張培業認為，速寫一個畫家最重要的基本功。如果沒有紮實的速寫基礎，一個人絕對畫不好畫。

他的速寫基本功是向陳存義學的，當然還是數十年來孜孜不倦。他說，一個畫家的作品好不好，不是看他畫得怎樣，而是看他的速寫作品。因此他在速寫方面總是特別用功，去到不同地方一定會速寫，到今天依然如此。

他說，如果不是重視基本功，按步就班，他也不會走到今日的階段。從十多歲少年時期以來，每一次風格的變化，都反映了他的心境改變以及技巧提升，而在背后支持的，則是穩紮的根基。

影響張培業的前輩畫家大多數有強烈個人風格，包括陳存義、蔡天定、楊曼生、郭若萍等，這也致使他多年來不斷追求自己的風格，即使是畫水墨畫，也能做到不拘于傳統，畫出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