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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普度

鬼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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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故事|鬼魂无处不在 保持尊重无惧伤害

超度法事是华人传统殡葬仪式中的重要一环,各地籍贯门派仪式有别,但目的一致,都是为了帮助亡灵超度升天。道士如先人的“律师”,在阴间引路、辩论功过、指导通关。

“慎终追远”、“祖先崇拜”、“入土为安”是华人丧葬观念,以致在丧葬礼仪中,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得马虎行事。兆福坛客家道士黄敬良形容,道士如先人的“律师”,在阴间引路、辩论功过、指导通关。不同籍贯门派法事仪式和做法或有不同,但主要目的皆为超度亡魂,替往生者消灾消难。

黄敬良的父亲是义山管理员,自幼便在义山玩乐。14岁辍学后投身客家殡葬超度法事,跟随惠州派道士杜烈师父学习,从杂役开始,经历严格训练,至今在此领域有近19年经验。

黄敬良

“生有时,死有时”,即使明白死亡是人生必经阶段,后人或许还是会担心逝者灵魂能否找到前往另一世界或往生之路,面对这个困扰,如果不加处理,生者可能终日胡思乱想,难以如常生活。前人因此建立了一套面对死亡的方法,引领逝者离开现世,让生者不至惊慌失措,也可坦然面对死亡,约定俗成,后逐渐成为独特的传统华人丧葬礼俗。

超度法事仪式繁琐,过程包括第一天的《安灵》、《上孝》、《发关》、《招魂》、《药师》等,第二天的“打沙”仪式,第三天的出殡仪式,以及头七、回魂日、一百天等后续仪式。每个地区习俗不同,道士需依家属要求完成法事。黄敬良坚持多年,只因觉此职业富有意义,“能够帮助亡者,内心也感安慰。”

随着时代变迁,年轻一辈对道士职业兴趣缺缺,使这一传统行业面临后继无人的困境。黄敬良认为,超度法事是华人的传统习俗,是接引先人到极乐世界的过程,是圆满的一件功德,让亡者安矣,家属也安心,这份成就是其他行业难以求得的。现在很多年轻人嫌辛苦,不愿进入丧葬行业。 他强调,若这一传统习俗因传承问题而消失,是件非常可惜的事。

年轻一代对民间习俗文化和禁忌不求甚解,因此需要多加推广相关知识。比如民间传说,农历七月,时运低的人容易撞鬼。黄师父说,其实平日鬼魂也存在于四周,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亡魂不会伤害人,保持尊重的心就不怕冒犯到他们。农历七月的确会有比较多好兄弟,有些人磁场较弱,应避免夜归,小心开车,谨慎说话,身心安定就会没事。

业火炽盛亡灵游十殿

地狱是阴府沉沦滞留之处,生前有作孽者,死后必沦落地狱。而破地狱就是用来“斋醮建功”,即以神光法力来破彼岸之幽暗,使亡者猛然醒悟,放下执迷,从而不再受地狱之苦。

“破地狱”是道教法事中的一个重要仪式,为求超度先人,其意在于带领先人从地狱的束缚脱离出来,得以安息。在破地狱过程中,大家所见身手了得的喃呒师父表演穿步、跃越火盆等动作,则是担当引导亡者的角色,而火盆则象征地狱业火。在完成“破地狱”过程后,亡者要“游十殿”,让他们接受十殿阎王的审判,同时希望亡者眼见地狱之苦,能醒悟放下尘世执着。

“破地狱” 是引用目莲救母的故事,把亡魂从地狱拯拔出来。

破地狱仪式是客家丧礼中令人印象深刻的部分。破地狱也被称为“破沙”、“破城”,如果往生者为男性,,请飞天罗汉见证;女性则是请来目莲尊者。

一般而言,客家丧事的停丧时间为一日及三日,鲜少超过五日以上,视丧家的经济状况而定,花一至两个晚上举行“做功德”仪式。“破地狱”法事通常在第二天开始,主要是为亡者送行、安详升天,拔罪超度,往生极乐之余,同时亦为子孙祈福。打城虽然是佛道教的超度法事,其戏剧成分相当浓厚。

通常情况下,若亡者英年早逝、意外身亡、自杀,他们的家人通常都会做“破地狱”仪式。如果亡者年迈且自然离世则无须做。然而,亦有另一种说法认为,在现代社会中,每个人一生中总会犯错,因此,任何亡者皆可通过破地狱仪式获超度。

其实破地狱仪式尽在“孝心”,所以丰俭尤人,衹求安心。不论仪式的丰俭程度,只要能够让家属安心并尽孝道,就已经达到目的。破地狱的意义在于通过仪式让人们以传统的方式表达对已故亲人爱与怀念,也带给生者心灵上的慰藉。

师父越过燃烧的油锅,象征越过地狱刀山火海。
熊熊燃烧的火盆象征地狱业火。

沙龙阵破狱救亡魂

最早期,“破地狱”的沙城就是一堆沙,后来做出沙城、一只乌龟和一条蛇,象征奉北方真武大帝之命,监察人间善恶与控管地狱鬼界的龟蛇二将,亦称“水火二将”,代表组成肉体生命与人间欲望之源头。

三四十年前,马来西亚及新加坡的“破地狱”逐渐讲究艺术性,演变成两条七彩沙龙,亦为个别门派的特色。黄敬良指出,地狱并没有龙,沙龙象征吉祥,具有祝福的意义。龙身上嵌上硬币,待法事结束后,子孙绕着双龙沙雕捡钱,象征添财“好兆头”。

仪式前,师父会花两三个小时以幼沙砌成两条栩栩如生的七彩龙。两条龙前后的沙堆,代表四方城池;城池上有城门,象征地狱四角城门。城门下有画有五官的鸡蛋,代表城门的守护者;也会在鸡蛋写上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龙身后插着五种颜色的五方旗,象征土地五方。蛋分别写上“龟”与“蛇”,代表着守护地狱的龟、蛇两位将军。传统做法是以沙砌出龟蛇二将。最后再摆上祭品,沙龙阵大功告成了,仪式就可以正式开始。

整个超度法事约一两个小时,过程分三步骤:

(1)沙坛游狱

“破地狱”法事开始后,师父带领孝眷绕沙城(沙龙),寓意找出往生者在地狱的位置,并诵经迎请神明见证接下来的仪式。

(2)发赦 

“发赦”仪式由两位师傅合作,一位穿袈裟,一位着明朝官服。此仪式具有表演性故事:

西天的主事者召赦官大人来到道场,主持移交“赦书、官印、宝剑”给赦官大人带路,穿袈裟的主持师父领着孝眷追逐穿官服师父,催促他快将赦书带至沙城,宣读赦书,赦免亡者生前犯的罪。

(3) 破狱 

不论佛道,从心识上说道理,都认为一念地狱、一念天堂,“地狱”是死者业力所现,师父打斋为亡者忏悔以及累积功德。

“破狱”以“目莲救母”的故事为蓝本,意在破开地狱,搭救往生者,加快他离开地狱的步伐,以求早日脱离苦海。

师父纵身跃过油锅,并使其冒出团团烈火,寓意越过地狱的刀山火海。

之后,师父打垮沙堆上的城门,象征破开地狱四角城门;打破“龟”和“蛇”的鸡蛋,象征击退管控地狱的龟蛇二将,为往生者开启离开地狱的道路。然后,将盆盖住的灯取出,象征把逝者魂魄救出,加快超度步伐。孝眷在沙龙中挖取钱币象征添财,整个破地狱法事结束。

前方沙堆代表着城池,城池上有象征地狱的四角城门。城门下画有守护者的鸡蛋,及写有十八层地狱、六道轮迥、十二地支的鸡蛋。两条寓意吉祥的七彩沙龙后有龟蛇二将;中间反盖的盆下有一盏灯,象征等待被拯拔的亡者。



沙龙气势壮观制作不易

新马客家丧礼超度和破地狱仪式中出现的“沙龙”,是约三十年前开创的特色。 一对由细沙筑成的“沙龙”形象栩栩如生,喷上彩漆并以LED灯装饰,长约20尺的沙龙盘踞地上,阵式相当壮观。

破地狱沙龙阵制作过程并不简单,通常由师父带领几名助手合力完成,视乎人数多少,四个人合力制作最快一两个小时,人少则需几个小时甚至半天。由于沙龙制作需时一天,功德法会需要花上一至两晚,只有停丧三天才做破地狱仪式。随着时代环境改变,年轻一辈客家人逐渐对破地狱仪式感到陌生。

据黄师父介绍,筑沙龙需要用到16到18包25到30公斤的幼沙,铲沙、塑龙身、雕塑龙头细节、以铁片龙角、背鳍、喷彩漆,全部由人手制作。师父使用简单工具制作,塑形过程中要喷水使沙子避免干燥,手工精细全靠经验。



筑沙龙最大挑战是天气,若遇到天不作美,刮风下雨,会影响造型,为安全起见得筑棚架保护。其次,丧府需要有足够大的户外空间才能做打沙城仪式,城巿公寓缺乏空间,殡仪馆空间有限,沙城阵需根据空间条件做调整。

黄敬良巧手以幼沙筑成两条巨龙,喷上彩漆更显绚丽。

马来西亚华人籍贯多元,有广东、福建、客家、潮州、海南、福州等,不同籍贯的丧葬习俗有别。而客家祖籍有惠州、嘉应(梅县)、河婆、大埔、增龙、海丰、惠阳、陆丰赤溪等,丧礼习俗仪式因各别门派做法不一样。

英殖民时期,有锡矿的地方就有客家人,北自霹雳、到中马雪隆、森美兰、彭亨、马六甲部分内陆地区,以惠州、河婆、嘉应(梅县)客家为多。1920年前后,大量客家人移植柔佛开垦务农,其中以河婆、惠州客为主。以上地区有许多客家道士。

道教早期主要活动为斋醮、施符、偈咒、驱邪等,融合佛教后,也有超度亡灵。两宋时期“三教合一”发展影响下,丧葬仪式同时出现会儒家、道教、佛教及民间信仰等多种礼仪,儒释道兼容的仪式渐成为独特的传统华人丧葬礼俗。

更多精彩内容,请看:主题故事|阴阳两界中间人 破地狱度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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