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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伟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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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伟才:沿途画展

筹备足一年,终于交出九月份这个《沿途》画展。

朋友问:为何它叫作“沿途”?

人世其实没美丑,也没派类,没好坏,更没对错,一切存在就是存在。(Freepik)

三十岁前,我大致上只能说是个视觉人。很大程度上我种种人生感受都只是先被视觉所吸引,也大部分只是从视觉里认知这个世界。那时的我就跟多数人一样,认为“视听”就是最能直接感受认知的官感。

但三十岁起步的背包旅行,彻底地改变了我。

那断断续续十四年里,经89国,205城,又有人问了,那为什么今天创作里不是各地风景?我回答是风景都在那里了,没必要再重复在画布上。

世界是我的人生课室。从带着好奇去开始,到经过山川河海酸甜苦辣,而至后来心灰意冷意兴阑珊一片肃杀,最后再沉淀为一份对生命的领悟,这些沿途走路的时间,也就是我对生命的学习之路。

1979年我就开始在东南亚各地报章杂志专业写作四十年,四十年稿费养活了我也提供了我的生活所需,不过2015年我就在新加坡算是正式停笔了,因为2012年那时我只想重新拾起自己画笔,感觉像还债那样,觉得要把这世界给我的感悟一幅幅地画出来。

不是那种看到的风景写生,而是山河人世给我的生命体验。

走遍世界

四十年前要背包旅行,不如今日科技发达般轻松自在。从营帐、火炉、到稿纸笔墨,身负重量,心也负着极大重量。我曾在伦敦海德公园的篱笆外摆地摊卖A4大小的水墨画,在柏林围墙外替人画5马克一幅的素描,在美国唐人街餐馆当临时侍者赚取旅费,在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的阿富汗难民营被逼逗留个把月,在伦敦动物园的厕所当管理员,在加德满都跟多杰喇嘛学习西藏密宗禅画,在日本遭遇有机水银污染环境的水俣市当病患照顾义工,甚至在南极圈内的火地岛博物馆里,参与他们雅曼娜土著历史补遗的工作,这一切切的体会与感受,才是触动我大脑神经的动力。

整个背包旅行过程里我仍旧一路上写稿与画画来挣钱继续旅程,但也从那时开始,创作时我已极力去解开一切先入为主的审美观,人世其实没美丑,也没派类,没好坏,更没对错,一切存在就是存在,或许每个人眼里都有不同诠释,但我的诠释就是我自己的,这个诠释才是我随之进入中年后经过一番沉淀所要画出来的。

开阔视野

2015从意大利画展回来后我皈依了佛教,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的画作都起了变化,我的画布,摊开了我心智经历的另番人生。

这三年里,我改变了。之前那种对后文明矛盾的申诉,对难以回头物质化的冷漠,对人与人之间的心灵隔离,也渐渐地淡退了。我变得更倾向于对人的存在及万物的意义进行多方探讨,其实,我真不算是个到位的佛教徒,但我对于佛教里生命及万物之间的因缘关系,却产生更大的兴趣。我原本就喜欢更大空间,背包时也到访过不少难以解释的人文痕迹,因此从那时开始为了扩大自己思考范围,我开始不断地从各方面寻找更多对照,并尽量让自己思维放开,各方信息我都愿意阅览。我也会通过不断的思考判断来丰富自己的认知。尤其从2018年起,我的改变就是扩大了思考范围,也不再介意让这空间继续扩大,而把渺小的自己处置在一个比微尘更要细小的观角上,并基于这个强烈的大小对比反差,再重新去认识万物。

用“沿途”,因为过程就是一个循迹记取的方向。

直至这当下,我仍然如此;沿途,循迹,姿势无妨只是漫步,但要漫步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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