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70週年(第三篇).這段血淚史不能忘 王家昆見證日軍暴行 | 中國報 China Press

戰後70週年(第三篇).這段血淚史不能忘 王家昆見證日軍暴行

報導/攝影:梁展維
在二戰史料搜研工作者劉道南的安排下,《中國報》記者走訪霹靂州日據經歷者,聽他們敘述這段最為黑暗的慘痛回憶,讓大家更了解日寇入侵馬來亞半島的惡行及歷史。



王家昆(84歲)曾經是和豐興中小學與中學董事長,也是和豐華橋醫社老人院主席及霹靂董聯會財政,在2010年因心疾手術放下所有職務。

他在和豐接受記者訪問,對日據時期的種種歷歷在目,並叮囑年輕一代勿忘記這段血淚史。

大批日軍殺抵沙叻北



1931年出世的王家昆,自幼與家人住在霹靂州靠近和豐的沙叻北,這裡以華裔居多。父親王振相是錫礦公司的職員。

1941年,10歲的王家昆是家中的老大,下有2名分別7歲與6歲的弟弟。

他說,日軍于1941年12月8日從吉蘭丹哥打峇魯南侵,馬來亞半島的英軍節節敗退,退至新加坡,當時,還看見大批日軍殺抵沙叻北,長驅直入,一直往南部攻去。

“當時,帶頭的日軍是騎著三輪摩哆,隨后是一批又一批的腳車隊。一個月后,當日軍全面占據馬來半島,有一批日軍被安排至沙叻北駐守。”

省槍彈刺刀捅殺13烈士

王家昆說,雖然處決13烈士時,沒人觀看,但那種撕心裂肺的淒厲聲,這一輩子永遠也忘不了。

根據分析,日本鬼子選擇不開槍處決這批人,而是輪流用槍械上的刺刀捅殺他們。原因有二,第一,省卻槍彈。第二,要利用這種垂死的嘶喊聲,震懾所有人,不得造反。

殷春秋校長當時雖然逃過一劫,卻被押往甘文丁監獄,據說在監獄被斬首處決。

在日軍統治馬來亞半島的3年零8個月,馬來亞人民見證了日軍暴行。日軍投降后,逾2000名日軍聚集在沙叻北的一個橡膠園繳械,當時,村民紛紛拿東西與日軍換取藥物及糧食等物資,王家昆把家里的洋酒與茶調成兩瓶后,拿去和日軍交換物品。

學懂第一句日本話

在日據時期,王家昆學懂的第一句日本語是“ba ka”,卻從不敢破口而出,以免招來殺身之禍。

當時他不時看見日本鬼子,生氣地指著華裔破口大罵“ba ka”,后來才知道這是羞辱性用詞,意即是蠢才或笨蛋。

后來為了求生,王家昆也學會一些簡單日本話,例如a ri ga tou go za i ma su(謝謝)、sa yo na ra(再見),以備不時之需。同時,面對日軍時,要卑躬屈膝表示臣服,否則就會換來皮肉之痛。

看熱鬧差點送命

在日軍侵略馬來亞半島過程中,王家昆在一次日軍戰機轟炸中差點送命。英軍退至沙叻北的一天,紛紛搶奪鎮上店屋內的物品,並分派給在場的村民。

10歲的王家昆也到鎮上看熱鬧,當時,一名鄰居還送了一瓶醃製的水果給他,讓他興奮不已。

返家途中,便傳來轟炸聲,原來是日軍戰機投彈偷襲英軍。

那個時候,全部人都往膠園的避免所躲藏,個個趴著,而身體瘦小的王家昆則被成人壓著,差點窒息,幸虧這瓶醃物壓在其胸口,露出小空間,讓他喘氣保命。

雖然保住性命,但是王家昆后來迎娶的太太的父親,還有公公與婆婆則不幸在這起事件中被炸死,當時他們皆躲在亞答屋內。

人頭掛樹作阻嚇

人頭高掛樹板示眾,震懾平民勿敢造反。

輟學后,他在1942年底騎腳車到和豐市鎮收集番薯、木薯及瓜菜返回沙叻北售賣時,曾見雨樹釘著的木板擺放人頭。

他猶記得,在幾棵樹上有華裔與印裔男子的人頭,但是他並不清楚這些人犯了什么錯,只是推測他們是抗日分子。

讀書人被集體處決

1942年3月26日凌晨,11歲的王家昆與家人在睡夢中被驚醒,並眼睜睜看著父親遭進行肅清的日軍押走。

隔天,母親叮囑王家昆到外探聽消息,始發現有大批荷槍實彈的日軍出現在這小鎮;父親與其他300名壯漢因肅清,被抓到興華小學籃球場。

當天下午,王家昆為父親帶水,並沒遭日軍阻攔,場上不停有人向他討水喝。最后必須走兩輪,才給父親送到水。

王家昆探聽到,日軍肅清對象是手掌有刺青男子,因蝗軍情報顯示這些人是抗日組織。

父親雖在當天傍晚6時被釋,但班主任黃火生(20余歲)、校長殷春秋及教務主任朱績夫等人,卻被押往和豐興中學校關起來;也許,日寇認為讀書人皆是抗日分子,存有威脅。

3天后,即3月29日午夜,朱績夫與黃火生等人被帶至沙叻北火車站附近的排水溝處決。

結果,朱績夫掙脫並投湖逃脫,黃火生與其他12名壯漢則被鬼子殺害。后來,朱績夫直接加入抗日組織,待日軍投降,興華復校后任校長掌校。

緊記凡事都要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是王家昆在日據時期學到最受用的一句話,迄今在職場或待人處事都非常受落。

他說,父親患有哮喘病,他除了要照顧患病的父親,也要照顧母親及弟弟。

“我一直叮囑自己勿衝動亂事,也拒絕加入抗日組織,因為我是家中老大,必須要扛起整頭家,絕對不能出事。”

梁偉風找不到父母遺體

受訪者梁偉風現年86歲,與70余歲的太太育有1名30歲的獨子梁友成,目前住在怡保安邦新村。

太太老蚌生珠,對遲婚老來得子的梁偉風而言,算是安慰。

兒子非常孝順,為照顧兩老,捨去到獅城工作的機會,留在怡保安邦新村茶室幫忙,晚上則在村售賣《中國報》晚報。

訪問也是在梁老售賣晚報的地方完成,友成則毫無怨言的在旁守候老父。

梁偉風回憶說,2歲那年,隨父母及兩名姐姐及年長3歲的哥哥從中國廣州順德到來馬來亞,定居怡保甘榜爪哇的波士打律,當時靠當肉販的爸爸養家人。

梁氏猶記得,在1941年,尚在培南小學念三年級的他因為蝗軍殺抵,學校放假,就再也沒有機會返校就讀。

父母遭投彈炸死

一天,警報聲大響,梁偉鳳兄姐3人嚇得躲在家中,等待菜市賣豬內的父母返家,結果未見雙親,只等到一位同姓友人傳來噩耗。當他們去到豬肉攤,只見被炸后的滿目瘡痍及一攤血跡。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們抱著一絲希望到醫院尋找,豈知,醫院早已人去樓空,救護人員不知所終。

事隔70年后的今天,梁偉風仍不知父母遺體在何處。

失去父母后,他隨兄姐到昆倫浪一個朋友住家避難,呆了逾一個月。

橫行霸道掠奪財物

1942年2月中,梁偉鳳遇到一批騎腳車入村的日本兵,其中一人還會講粵語,指所有東西都是他們的,就把村民的家畜及食物搶奪,並要村民為他們殺雞烹煮,吃飽后才肯離去。

他再度返回甘榜爪哇,在靠近怡保DR公園,看見日軍正在處決3名華裔男子及1名巫裔男子,他們用武士刀砍頭顱后,再把頭顱置放在怡保街場顯眼地方示眾,震懾眾人。

兄赴死亡鐵路

在逃難期間,他聽說哥哥為了700塊工資,代他人當勞役,去了泰國的“死亡鐵路”,結果這一別,杳無音訊,想必凶多吉少;直到數年前才聽聞哥哥在泰國病逝的消息,原來他當年存活了下來。

沒目標活一天賺一天

父母遭戰機投彈炸斃,哥哥去了開闢死亡鐵路,年紀小小的梁偉風的人生沒有目標,每天的日子只為賺一口飯吃,活一天等于多賺一天。

他在日據時代當過搬磚工人,也當作清潔工人,沒有工資,只為填飽肚子。最后輾轉到安順,在日本人的船廠工作,鑄造運輸船隻。這船廠原屬華裔,被日軍強占,改名“野川東印度物產株式會社”,有數百名工人,歸日軍2944部隊管轄。

儘管時常被欺壓,但梁氏總算每月領到50塊錢,這也是他第一次領到薪水,他在這裡工作逾1年,直到日軍投降。

期間,安順曾發生肅清事件,話說有一名日本藉警長遭遠距離槍殺,觸怒日軍,憤把市民趕到街上曝露數句鐘,幸虧日軍無法揪出嫌犯,並把捉回來的人放走。

開設5間慰安所

那年,梁偉風14歲,其大姐介紹他到安德申路梨園茶室當雜役,沒有工資,只賺一口飯吃。

茶室對面一排店鋪5間慰安所,店門前掛著“軍用慰安所”木牌。店鋪上方懸掛粉紅底色黑字的橫寫招牌,順序是“百花樓”、“桂花樓”、“萬花樓”、“彩花樓”及“聚花樓”。

每間慰安所有4至5名20至30余歲的慰安婦。每當日軍需要洩慾,便會來茶餐室點咖啡喝,梁氏負責把咖啡端過去。

華裔婦女受凌虐

“百花樓”是比較高級的慰安所,只給軍官級進出,當中的慰安婦年輕漂亮,到來的若是佐級軍官,乘坐的汽車車頭都插黃色小旗。

依次是尉級(大尉、中尉、少尉)的,車頭則插紅小旗,藍旗的則是低一級官兵。

慰安所只准日本兵進出,不遠處就是鬼子審問及拷打嫌疑抗日分子的地下室。

慰安婦一般上是華裔婦女,一般穿花布衫褲,褲頭左右折疊反捲,用布帶綁著,平時多半都是目無表情。

鴇母喚食與監督

慰安所都有1名鴇母負責主持與監督慰安婦外,也兼幫助喊茶喚食,鴇母大都梳髻和穿黑衫褲的唐裝。

據知,慰安所是有規定的,只限于軍人和軍屬所用(車伕除外)進入,入場者要持有准證,每次限時半小時,從上午10時至晚上9時為止。

“入場”時間有普通士兵和士官之分,兵士是上午10時至下午5時,士官則是下午1時至晚上9時。尉級佐級的軍官,進入特別限于百花樓的慰安婦,不受時間限制。


*本網站有權刪除或封鎖任何具有性別歧視、人身攻擊、庸俗、詆毀或種族主義性質的留言和用戶;必須審核的留言,或將不會即時出現。
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