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著名动物行为学家珍古德博士(Dr. Jane Goodall)前来大马与新加坡期间,她会见了许多致力于保护环境和守护动物的人,来自玻璃市的法米拉兹(Fahmi Radzi)是其中一人。法米不只是自然向导,还是个以拍蛇为乐的摄影师,趁着“蛇”么都成的新年前,特地跑一趟北方之州——玻璃市,在小镇加基武吉(Kaki Bukit)与他会了一面,他跟大家分享在荒野中如何与蛇打交道的经历。
玻璃市自然向导法米拉兹(Fahmi Radzi)是寻蛇人也以拍蛇为乐,见过无数灵蛇出处身处的他说,蛇有许多不同外在特征,如颜色、形状和大小,“这些特征使它成为有趣的拍摄对象。”
“它也可作自然艺术的展示。”单单在玻璃市,经由他拍摄的蛇类有30种,时至今日,他仍全程亦全心投入于拍摄该州物种,“这是我记录每一种蛇类以及其他爬行类动物的使命。”
但见其拍蛇地点多半在那卡湾山脉(Nakawan Range)的玻璃市州立公园(Perlis State Park),还有玻州北部,当然他还造访了好些地方,“这是为了观察不同森林环境并在当地寻找蛇类。”
“比如:槟城升旗山(Penang Hill)和直落巴巷(Teluk Bahang)。”他在个人社媒中分享的每一张蛇照似乎都有话要说,除了蛇的简介之外,还有他要传达的信息和表达的乐趣。
像在“世界蛇日”当天,他手握一条绿蛇,并且写下:“蛇不会对我们的安全构成威胁,而是我们应该避免与它们发生冲突。请别杀害蛇”,这是一个爱蛇人代蛇发声的真情流露。
在另一张“Malayan Bridle Snake”(学名:Lycodon subannulatus)照片下方,他写到:“见见我这来自玻璃市州立公园的新朋友。”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他对新发现无以伦比的开心。
那他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呢?原来,在成为自然向导以前,他的首份职业是在私企工作,期间,“于2021年年初,我加入了一个环保非政府组织。”
他口中所说的正是玻璃市自然探索(Perlis Nature Xplorer)的前身玻璃市自然与荒野(Perlis Nature & Wildlife)组织。刚开始,他是以兼职方式积极参与其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意识到玻璃市生物多样性的美不胜收。他逐渐爱上大自然,并渴望更深入探索。直至2023年,当他仍然在同一个领域就业时,开始感到内疚。
“我意识到自个所在的领域是破坏地球和污染源之一。”为此他下了个艰难决定,即辞去工作,全情投入非政府组织的环境工作,深入探索和学习更多关于自然和生物多样性知识。
起初,他对探索洞穴更感兴趣。但,一条“Cave racer snake”(学名:Elaphe taeniura)改变了他的初衷。这是他在洞穴里看到的第一条蛇,此后,他开始爱上了蛇。
“这就是我寻找蛇之旅的起点。”他声称,打从一开始他也没有对任何蛇种情有独钟,只是,对于任何种类的“pit viper”却情有所钟。
“它们有一个令人着迷的独特特征,那就是三角形头部形状。”在这个出门不是见山就是遇树的北方之地,这就跟着拍蛇人法米一起去看看这里有“蛇”么。
丛林中高超自我防卫能力
每一次出外拍蛇,除了相机之外,他还需携带什么工具或设备的吗?“通常,我没有携带任何特殊工具,如:蛇钳或蛇钩棒来处理蛇,我只是使用在森林地面上容易找到的树枝。”
“这是因为我更喜欢使用和接触大自然的事物。”他指出,拍摄蛇的最佳时间是当蛇停留在同一个位置且未受到干扰时,“因为有些蛇会受惊时会感到压力而改变颜色。”
“一般上,我选择在夜间拍摄蛇,因为气温较低,这是它们最活跃的时段。”他接着解释,选择合适的时间拍摄蛇,对于安全性和照片质量至关重要。
“蛇是外温动物,俗称冷血动物,意味着它们的活跃程度高度依赖一天中的温度与时间。有些蛇类在一天中的特定时间会更加活跃,如:Blind Snake或Cat-eyed Snake。
“这些夜行性的蛇在夜间很活跃。因此,拍摄这些蛇种需要不同的时间,并且需要使用闪光灯或额外的照明设备。”
他透露,根据蛇最活跃的时间(通常是清晨或傍晚)选择拍摄时间,不仅可以提高看到它们的机会,而且还提供最佳机会拍摄出高质量且自然的照片,同时尊重它们的行为模式。”
拍摄期间,他如何确保自己的安全,同时又避免干扰到蛇?“首先,我会辨识蛇的肢体语言和压力迹象,如果蛇开始发出嘶嘶声、盘绕或攻击,最好后退并给它空间。”
“我必须保持冷静并缓慢移动,以避免给动物带来压力,因为有些蛇在感到受到威胁时,可能会更具防御性或攻击性,因此要时刻注意它的行为。”
他则喜欢观察蛇如何自我保护,因为每种蛇都有其独特的身体形态和姿态作为防御机制。“蛇的防御技术非常独特。例如,某些毒性较低的蛇种会展示出可怕的防御机制,让它们看起来像是极其危险的蛇,以警告捕食者或任何打扰它们的生物。”
偶遇罕见新蛇种之兴奋感
在他拍摄众多蛇照片之中,他娓娓道来三种令其印象深刻的蛇,其一是“Jasper cat snake”(学名:Boiga jaspidea),“它拥有美丽的颜色和独特的防御机制。”
接下来,他提到“Hagen’s pit viper”(学名:Trimeresurus hageni),”它拥有几乎完美的绿色阴影,非常适合在绿树中伪装。”他强调,这个物种非常冷静。
在森林或丛林里探索总是有喜出望外的时候,“Limestone eyelash pit viper”(学名:Trimeresurus ciliaris)是他要提到的重点蛇。
当泰国首次公布“Limestone eyelash pit viper”为新物种时,就引起了他的注意。直至2023年11月,他居然在玻璃市也巧遇这稀有物种,“我拍摄了几张照片,以作记录。”
“令我感到兴奋的是,这次发现成为了大马首个纪录,也是玻璃市一个有趣的发现。”这蛇因着独特石灰岩栖息地和睫毛状鳞片,而被命名为“Limestone eyelash pit viper”。
“它那美丽的斑纹和颜色,使它能够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在他眼里,绝大多数的“pit viper”种类很难被发现,“因为它们是猎物物种,不会做太多移动,同时具有非常好的伪装能力。”
从他拍的照片里看出,“Limestone eyelash pit viper”的非一般伪装本领不容质疑,看到它必是难上加难了。然而,只要灵蛇出动并让他遇见了,他就会尝试与它们沟通交流。
“蛇的肢体语言和行为可以揭示它的情绪、压力程度,甚至意图。虽然蛇不像哺乳动物那样有面部表情,但它们会使用各种身体信号来沟通。”
“透过密切观察这些行为,我可以更好地了解蛇的情绪,以及它是否感到受到威胁、好奇或放松。”与人打交通需要察颜观色,看来人跟蛇做朋友亦然。
蛇是食物链不可或缺角色
在生态环境里,每种物种扮演着各自角色,他提到蛇在维持生态平衡中扮演关键角色,“蛇能调节啮齿动物(如老鼠等)、昆虫和其他小动物的数量,防止过度繁殖并减少疾病的扩散。”
“例如,一条蛇在一年内可以吃掉数十只啮齿动物,从而保护作物和储存的食物供应。此外,蛇本身也是许多掠食者的重要食物来源,如猛禽、大型哺乳动物甚至其他蛇类。”
“这使它们成为食物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某些蛇种会捕食入侵动物,有助于控制可能会破坏当地生态系统的物种数量。蛇对环境变化很敏感,例如污染或栖息地破坏。”
“它们的存在(或不存在)可以表明一个生态系统的整体健康状况。”然而,在他看来,当今世上,人们对于蛇的最大误解之一是,它们都是危险且具有攻击性的,尤其是有毒的蛇。
“这种误解往往源自于夸大的资讯或文化恐惧。”他说道,人们倾向于将所有蛇归为“致命”或“邪恶”生物,“实际上,大多数蛇类都是无毒的,对人类不构成威胁。”
若要改变人们对蛇的固有看法,特别是那些害怕或不喜欢蛇的人,他认为,这需要结合教育、同理心与重新解释或纠正常见的误解,“我会以此为切入点来改变大家的观念。”
不认识就不爱
多了解少害怕
“许多人因为错误信息而害怕蛇。例如,并非所有蛇都是有毒的,以及大多数蛇也不具攻击性。事实上,蛇通常会避免人类,只有在自卫时才会攻击。”
“教育人们了解哪些蛇是有害以及哪些是无害可以减少恐惧感,向人们解释蛇可促进生物多样性以及维持健康生态系统的重要性,只要人们对蛇的了解越多,恐惧和误解就会越少。”
“这有助于将人们对它的恐惧感转变为欣赏其价值与平衡生态作用,进而起到尊重感。”在教育和改变公众看法的工作中,他认为,关键在于消除神话,并提供基于事实、基于科学的信息。
他说,蛇并不是有意要攻系或伤害人类,它们通常是害羞的生物,更喜欢隐藏而不是与人对峙,大多数蛇咬伤发生在它被意外激怒或感到走投无路时,而不是因为蛇主动攻击。
若要与蛇和平共处,许多关于蛇的误解都是需要澄清的。他声称,尽管本身从未遇到过任何危险或惊心动魄的情况,但他还是想藉此提出一些忠言。
“每个人进入丛林寻找野生动物时,都会面临和可能发生很多风险,任何人想要进入森林都必须具备知识和生存技能,这将有助于预防和减少在林中的风险。”
希望到国外拍摄更多蛇种
在拍蛇日子里,他说,文化和当地民间传说常常提供宝贵见解,尤其是在蛇与神话、信仰和习俗深深交织在一起的地区,“民间传说里的蛇的危险故事,往往突显了有毒物种或防御行为。”
“这些知识可以帮助摄影师采取必要的预防措施,避免潜在的危险遭遇。”大自然是课堂,动植物是最棒的老师,“我从观察蛇类中最大的学习是,适应性和耐心的深刻价值。”
“蛇在驾驭环境的能力令人难以置信,它们可以运用出色的伪装术融入周围环境,或根据情况刻意缓慢或快速地移动。”
“它们的生存策略,例如:感知热量和依赖本能行为的能力,这都突显了生物体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何能够对环境做精细的调整。我从中学到生存涉及微妙性和精确性。”
“生活中的许多挑战既需要韧性,也需要有能力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作为一名大自然导游,在蛇类方面的知识和经验于他非常宝贵且有影响力。
“因为我每次的导览活动都在森林中进行,带人们走进大自然,让大家享受和培养对大自然的热爱。我则沿途作讲解与知识分享,让人们了解生态系统对人类的功能,以提高环保意识。”
倘若有机会,他希望去巴布亚新几内亚(Papua New Guinea)和泰国北部拍蛇,“巴布亚新几内亚有许多当地特有物种,只能在该地区找到;泰国则经常公布新的蛇种,我认为还有更多值得探索的。”正如珍古德所言,只要有希望就有可能。
后记:
在2024年,法米最开心的事莫过于与珍古德博士先后在大马和新加坡会面,“几年前,在参与环保工作时就听说过她,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在吉隆坡见到珍博士。”对他来说,这是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看到她在90岁年龄仍然如此活跃,仿佛年轻一样充满了令人惊叹的热情和活力,让我感到非常惊讶。”他说,她仍然致力于尽己所能拯救环境,并不断激励年轻人继续为大自然做好事,这也激励他对保护工作和提高公众意识保持热情。这番心得如同牛顿曾说过一句名言,大意为:一个人之所以能够看得更远,那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