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白蛇传》又称《许仙与白娘子》，是古代凄美爱情故事之一。我们从故事中除了看见爱情与现实考验，也发现人性善恶。站在艺术角度，编排舞台剧《白蛇传》，让舞蹈家马金泉反思人性与社会之间关系，学习宝贵一课。
著名舞蹈家兼共享空间专业舞团总监马金泉，从小接触过中国四大名著《三国演义》和《白蛇传》，对故事不陌生，后来在机缘巧合下，受邀在本地佛光山东禅寺新春平安灯会暨花艺展发表《白蛇传》舞台剧。
12年前正逢蛇年，其舞团约30名舞者参与《白蛇传》舞台剧演出。
马金泉希望透过45分钟舞台剧带出社会议题，如特殊儿和少数群体被忽视、社会盲目追求金钱，丧失人性等课题，让人反省，并纠正扭曲的三观，透过耳朵和眼睛，听见和看见社会各层面。
为了编排这部舞台剧，他重温故事中许多经典场景，例如西湖借伞、白娘子被镇压在雷峰塔等，并从多角度思考，该如何透过舞台剧，将精髓呈现在剧情当中。
马金泉从香港作家兼编剧李碧华曾发表，以现代女性角度探讨《白蛇传》的评论获得启发，也从中国现代作家夫妻档李锐和蒋韵合着的《人间：重述白蛇传》，从现代视角看待古代传说。
他发现，21世纪以来，欧洲掀起重述神话风潮，从文学至影视作品，开始出现新编神话与传说，这包括西方经典故事如《天鹅湖》、《睡美人》等，亚洲也受此风潮影响，引起思潮反应，近年来已有许多用现代视角重新演绎过去神话的作品。
马金泉说，中国作为最大华人创作区域，当地一些作家最近重述东方故事如《白蛇传》及《孟姜女哭长城》，将经典故事赋予现代人视角。
在这些作品中，他很欣赏《人间：重述白蛇传》，喜欢这部作品。
“李锐他们写的是另一版本，故事中男女主角前世因缘一样，从西湖借伞，两人见面后故事展开。
“两人在一起后，乡村爆发瘟疫，白娘子看见村民陆续染疫去世，仍无有效治疗方案，决定以身上血液为药救村民。
“白娘子是拥有千年修行蛇妖，即使救村民会让自己元气大伤，她仍愿意舍身救人，很多村民获救后向她道谢。”
马金泉说，在新版故事中，法海虽然得知白娘子救村民，但为了救许仙，法海让许仙设法给白蛇喝下雄黄酒而现真身。
“众人得知白娘子露出蛇形而感到害怕，纷纷拿起各种利器或武器要攻击她、追杀她。
在大家熟知的《白蛇传》故事中，许仙参与捉妖，并将白娘子镇压在雷峰塔，但在新版中，许仙选择拯救白娘子。
“许仙救白蛇，因为在他眼里，白娘子虽然是蛇妖，但她救人而非祸害人间。其他人不但不感恩，还恩将仇报、对她赶尽杀绝。
“这引起深思，到底人类比较有人性，或妖比人更具有人性和恻隐之心？”
以全新视角看现实层面
改编版《白蛇传》，故事走向已有改变，许仙为了保护妻儿周全，才将白娘子镇压在雷峰塔。
舞台剧《白蛇传》剧情以白娘子被镇压在雷峰塔为结尾，“我认为这举动是拯救白蛇，新版故事中，如果不救白蛇，她会被百姓打死。
“我喜欢这个探讨人性的版本。换作现代视角，很多物种因人而灭绝，即使某物种没有侵害另一物种，人类却赶尽杀绝，破坏物种栖息地。”
他忆起，新冠肺炎疫情爆发时，不少报导提到，国内外一些河流变得清澈，空气变得清新，人类活动减少，如工厂暂停运作，噪音和污染减少，许久未见生物竟回归栖息地，值得深思。
“人类开发森林、土地，霸占动物栖息地，影响自然生态系统。
“常说‘人定胜天’，人类自认为他们才是世界主人，主导着各种生物命运，但无法与万物共存。
“五行相生相克，万物共存；现代很多事物因人性而乱，人类是刽子手。”
对立不代表错误
创作与生活有紧密关系，民间传说反映百姓现实生活、苦与乐。
马金泉认为，古代民间之所以有神话、传说流传，是因为生活中有话不能直说，所以透过将故事主角拟人化、神格化，集体创作这些故事，以口述、说书、戏剧等方式流传至今。
“每个角色都被赋予意义，就像《西游记》中，孙悟空经历81难，降服许多妖怪，成为许多人心中的英雄，相信因为当时社会腐败，需要有人打死所谓妖怪。”
至于如何解读《白蛇传》法海和尚收妖这段剧情，马金泉认为，这和人的本质有关。
“佛教讲慈悲；在社会上，法海和尚和白蛇就像对立面，父母如同法海，白蛇像孩子，父母想要孩子变成自己心目中想要模样，但孩子偏偏和父母想法不同。
“以哲学角度出发，社会存在着象征正义和道善的法海，以及象征负面的白蛇。
“如果法海和尚代表正义，白蛇代表错误，当社会多数人偏向的一方，就是正确吗？”
好人品舞台上下兼修养
社会本来就多元，天生我才必有用。
马金泉说，社会总会将各种人士作区分，为别人贴上标签，将人分为有用的人、有成就的人，但人人在生命面前都是平等的。
“我在舞团内帮助很多残疾朋友，有舞者是自闭青年、有阅读障碍，我认为他们可以被训练。有学习障碍，并不是不能受教。
“我们要教他们，给他们更多资讯，他们才能吸收，不是因为他和我们不同就嘲笑对方。”
他指出，社会大部分人身体健全，往往无法体会少数群体处境，没有站在别人角度着想，甚至霸凌和嘲笑后者，直到自己或亲友面对类似情形才有所体悟。
“人从小受教育，被称为文明人，文化给人什么熏陶？为何还会做出没有文化的事？
“这让我开始思考、质疑文化到底为何物？难道有钱、富有或家财万贯才值得被崇拜？”
他强调，文化是指人的品行与道德，如果一个人有钱但做伤天害理的事，人品低劣，这种行为不可取。
他以舞者为例，舞者固然要有艺术才华，但文化底蕴和修养也不可少。
对一个人的评价不仅限于台上，台下如何待人，值得观察。
戏如人生虚心受教方成长
马金泉从舞台剧演出经验学习做人道理，建立正确人生观。
“社会就在舞剧里面，我们会和不同领域的人合作，学习新东西，要虚心受教。
“遇到有人纠正你时，代表别人有关注你，愿意指教你，要感谢。”
他说，舞蹈除了展现艺术、文化之美，也富含奉献精神。
“出色舞蹈家演出不是为了自己高兴，而是希望自己的舞蹈能让人感动，为众利而跳。”
他指出，往艺术发展，将其视为终身事业，一路上必然不易，需充实自身内在和外在。
“不断滋养内在，再用作品证明自己才华和能力，但成功不在于从事行业，而在于所学。”
他认为，即使社会普遍认为，高收入、成就高、得奖无数就等于人生胜利组，但内心满足、心安理得，以及对众生始终保留一份善意才最可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