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見聞‧挑戰中壯大自己 | 中國報 China Press

心見聞‧挑戰中壯大自己

報導:黃美仙
圖:依哲、受訪者提供



一個人的事業路走得是否平順,當中必有原由。

在多年採訪經驗中,曾經接觸過無數本地從事舞台藝術者,大家不約而同吐相同的苦水:我國人眾不愛藝術、欠資金、欠人欣賞、欠機會、難做……

然而,顏永祺打破這個僵局……



這次在吉隆坡演藝中心KLPac,我與顏永祺(Deric Gan)聊及本地藝術圈的苦處,他給了另一種反應。“我一直很努力學習,把學校的圖書館給翻透了,把所有該學該知道的都掌握得很好。我跟他們聊過,認為應先要把自己做到最好,機會來了,就可以把任務做好,未來發展也會越來越好。可是,他們堅持沒有很好的機會,不可能有發展,就一直堅持在等……”

顏永祺自問在中國北京的7年學習,再加5年工作,總共12年的北京生活經驗,得來並非僥倖,那可是他用心、努力經營的成果。

吃虧是福!

“我曾有個市值3萬人民幣的個案工作(包括導演、劇本製作費),被人壓價到5000人民幣,每個人都罵我笨死了,即使是碩士生也說:‘沒兩萬才不幹!’但我接了,結果那戲共上演了一百多場。我想說的是,在社會肯定是要吃虧的,能吃虧是福。”

他自認求勝心強;一直都在想像自己可達到怎麼樣的可能性。例如,把我放在十字路口會怎麼樣、丟我在一個荒島會怎麼樣,就是想要知道自己的潛在能力。

“學導演是一個了解自己的漫長過程,我經常把自己放在一個危險的環境,想看看自己會不會死。這造就我適應能力挺強的,也願意接受任何挑戰。”

13年前遠赴北京追求他的演藝夢想,也從此決定了他留在當地發展戲劇事業的根基。

不想模仿,只想表演!

2003年,顏永祺在不獲家人支持之下,決心到北京。唯一支持他的,就是他通過了“中國漢語水平考試”所獲取的全額免費獎學金。

當時,他剛完成馬大生物醫學學位,也做好準備繼續碩士課程。他已是一位專業營養師,卻依然心繫戲劇。

“當時我演了幾部戲,或許說,在這裡根本無法找到讓我舒服的導演。我從中學開始自編自導自演,后來參與演出,都無法找到讓我信服的導演。他們都這樣告訴我,你去演梁朝偉,你去演張曼玉,要我去模仿現有的一個影視明星。我覺得那不是表演,是模仿。當然,那時我並沒有學過戲劇,雖然我很不認同,可是迷茫,無法找到出路。我知道教我的人是不對的,可是我沒有更好的方法。”

之后,他有機會進入北京中央戲劇學院,展開了他飄洋過海的深造路。

多元戲劇發展

馬來亞大學醫學院畢業后,來到中國中央戲劇學院修讀戲劇導演碩士,師承姜若瑜教授,成為姜教授首招碩士生。2010年,顏永祺獲得了戲劇戲曲學博士學位,師承麻淑雲教授,是麻教授的第一位博士生,也是首位在中國獲得戲劇博士的馬來西亞人。

2013年5月,在北京創建顏永祺導演工作室——Deric G Stage(顏.演.戲劇工作室),同時也是馬來西亞木卡空間(MUKA Space)藝術總監兼導演。

作為亞洲新銳創意導演,顏永祺更擅長駕馭單人劇、兒童劇和音樂劇,多次受邀參與國內外戲劇節的展演活動,其中包括愛丁堡藝穗節、橫濱表演藝術節(TPAM)、世界偶劇嘉年華(耶加達、曼谷、清邁)、布拉格國際舞台美術四年展、國際青年戲劇節、國際女性戲劇節、北京南鑼鼓巷戲劇節等。

顏永祺憑《天生》獲2000年馬來西亞青年才藝大賽最佳劇目獎、《這裡的黎明靜悄悄》獲2007年北京大學生藝術展演優秀指導教師獎及作品金獎、兒童劇《魔盒與歌聲》獲國家文化部頒發2009年全國原創動漫舞台劇獎、《一觸鍾情》和《七年知癢》獲2011年全國戲劇文化獎最佳導演雙金獎等16個獎項、《高朋滿座》獲2012年北京市文化局首屆北京優秀小劇場劇目獎、《青春禁忌游戲》獲2013年馬來西亞第11屆戲炬獎最佳導演等4大獎項、《丈夫的婚禮》及《火爆家族》獲2015年馬來西亞第12屆戲炬獎和BOH Cameronian藝術大獎的最佳導演(蟬聯)等5大獎項。

從兩頭不到岸,到兩岸獲肯定!

初到北京,顏永祺才發現自己的“多元Rojak”是不被接受的。“他們會說,我們北京人不會這麼說……”原本在大馬學過中文的顏永祺,仿彿得重新學習中文!

如今的顏永祺,是介于大馬人和中國人之間,模糊不清。在中國被歸類為大馬人,可是在大馬,又被當作中國人。

“初到北京最難堪的是,沒人要跟我搭戲。中國人有中國人的故事,沒人願意戲中突然跑出一個外國人來。而且我寫的劇本,也沒人願意演,情況很尷尬。我唯有用最短的時間去了解他們的腦子有什麼,用他們的語言去過關。我開始翻讀《中國上下五千年》,了解當中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文革后的資料;看他們的電視劇。只要暑假有時間,就一樣樣打開看,總之他們腦子有什麼就看什麼,不然無法聽懂他們到底在講什麼。”

堅守“心”方向,努力付出

他說:“戲劇是很特殊的。戲劇人做的劇本,演的戲,是給這裡的人看的,肯定要找一群這裡的人,演繹這些生活給這裡的人看。這是一個規律。如果我打算在中國發展,就必須從骨子裡去了解這一切。只要一有時間,我什麼戲都看,年輕人吵架是怎麼樣的、婦女之間聊些什麼、父子之間是怎麼稱呼的?”

方向很明確,所以他聽取勸告,又看俄羅斯的作品。“總之是打開自己,學習所有東西。有人說不好就改;我也願意讓他們來改我的劇本,要融入當地文化,以中國人的戲,演給中國人看。”

他坦言,7年學習和5年工作的生涯中,肯定遇過不順遂的事。比如讀書時,因為你是留學生,大家都對你很好。可是出來工作,你就是來和我搶飯碗,態度就改變了。“不管我遇到怎麼樣的困難,都是老天爺給我第二次機會,讓我重新回到戲劇的懷抱,一切都可以化解。因為我有‘心’的方向,為此很努力和付出。”

“我一點也不害怕他們的碰撞和攻擊,因為這條路我要走很遠。可是,那些人之后已經為了錢改道了,而我還在這條路上,他們已經無話說了。大家都很清楚,多年以后,是誰還堅守在這條路上……”

成為奧運唯一大馬裔導演

14歲開始接觸舞台演出,從此決定了顏永祺對戲劇的一往情深。“我們學校的文藝活動包括戲劇組、舞蹈組和歌唱組。開始我是愛唱歌的,對演戲沒有概念。印象中在唸初中一時,我站在台上獨唱,結果忘詞了。所有人看著我一個人站在舞台上,感覺特別緊張和沒有安全感。后來有機會參演戲劇,第一次感覺到集體在舞台上很安全,有對手可以幫你。當你大展表演慾的同時,又有安全感,自然就愛上它了。”

他明明是愛戲劇,可是在選擇專業時,卻挑了生物醫學。

很欣賞他對自己的坦誠。他說,當時的決定是自己定下來的,就為了成就那小小的虛榮心。“我口口聲聲說我喜歡戲劇,可是當我填志願時卻寫了醫科。馬大醫學系特別有名嘛,所以我自己放棄了熱愛的戲劇,選擇了醫學。可是那4年我挺痛苦,縱使我可以繼續讀,但我背叛了自己,人怎麼可以在這時候做這種事情。我一直跟自己說,老天爺若可以給我另一次機會,我絕不會背叛我的戲劇……”

25歲那年,也是他大學畢業一年后,他順利通過“中國漢語水平考試”,成為馬來西亞唯一拿到全額獎學金的學生,並且可以如願到北京中央戲劇學院。“能夠獲此機會,我問自己是上天聽到我的聲音了嗎?我還要再背叛自己,以及老天的心意嗎?”

結果一走就是6年,期間不曾回國。每當回想那一年“赴京深造”,不獲家人支持,反對聲一浪接一浪,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我沒回來,就是要得到一個肯定,証明我不是開玩笑,是很認真看待這回事。可是我又能拿什麼來証明?所以我一直等拿到碩士、考上了博士之后,才是最佳時機。”

直到2008年的北京奧運會,已是博士研究生的他,原本只想申請為大馬代表團志願者做接待,結果:“我沒想到整個奧運是需要很多導演,而中央戲劇學院自然是他們的首選。有興趣的全是本科生,博士生更是優先考量,我馬上被錄用了。大前提是,所拿的工資和待遇和中國人一樣,成為32個場館中,唯一佔了中國人名額的導演,負責從賽前的文娛表演直到頒獎典禮結束,內容龐雜瑣碎,容不得一絲疏忽。如果升錯國旗,那可是國際問題啦!”因此,當時也令他成了大馬媒體的爭訪對象。

靜悄悄,但願你也能聽到…

時隔6年,2009年曾經吊兒郎當的他,首次登上從北京飛回吉隆坡的班機,隨他一起回去的還有成長與榮耀。隨著大馬報章刊登他在北京奧運的成績后,家人也知道了一切,更不需要再作解釋了。

“6年期間,爸媽只到過北京一次。其實,他們都不清楚我在幹嘛?我明白他們的憂慮和害怕,不知道你會遇上什麼人、不知道你混的是什麼圈子、你會受什麼苦和傷害,可以用什麼資源來幫你?

在下飛機的那一刻,我真的看到我哥老了、我姐老了,我媽也老了。第一次覺得他們老了,心裡挺難受,就覺得自己這麼任性,說走就走。”

此后的每一年,顏永祺都會回來家鄉一趟,也順道製作一部戲劇。顏永禎,目前為klpac製作經理,也是顏永祺的小弟;這是他支持弟弟、支持本地藝術行業的實際表現。

今年的作品,是即將在10月3日和4日在klpac上演的《這裡的黎明靜悄悄》。有關詳情可通過[email protected]咨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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