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現場‧錙銖必較 精算非金融

報導：方俊心
圖：潘嘉威、受訪者提供

把“精算”說成“金融”，就算沒有差上十萬，至少也有八千里，這不像是精算師（Actuary）的習慣。問題出在精算（Actuary studies）何嘗是個容易解釋的名詞？總算中文譯得好，一看就知道肯定跟計算離不開關係，而且必須“精通”。

印象中，斤斤計較的人通常不會受到旁人多大的歡迎，但要是在另一種場合，比如說保險公司的精算部門，可就另當別論了。就是要你錙銖必計，把數字估算得越滴水不漏越好，反之，后果可以很嚴重，公司會蒙受損失，國家銀行可能會找上門，CEO（總執行長）可能會被要求下台。

說得聳動一些，這是條不歸路，從決定選修的那一刻起，十場等待你完成的專業證照考試，已經給你預警了。沒有向艱難挑戰的決心，沒有強于一般人的抗壓能力，輕易嘗試，下場可能是成為半路逃兵。

而這些艱鉅的反面，就是俗世人人皆夢之求之的金錢。精算師高層在國內的月薪，可能可上觸三四萬令吉；若年資兩年，通過了多數考試，月薪也可能達七八千令吉。天道酬勤，這就是腦力勞動者的甜美回酬。

保險界的數字調和大將

當我們在保單上簽字，可曾想過這筆保費是如何、由誰計算出來的？答案就是，精算師。

以壽險為例，精算師必須依個人情況估算出保費，確保收取了這筆保費之后，發生事故時賠償無虞，同時公司能夠有利潤。不單如此，他們也必須估算這筆費用的儲存與投資比，儲存部分保留下來作賠償用途，投資部分則是公司的利潤來源。

當精算師把保費估得太少，公司會蒙受損失；太多，可能會流失客人。儲存得太少，發生事故時賠不出來，公司破產之餘，道德也破產，還要面對法律制裁；太多，失去投資可能帶來的利潤，是間接虧損。只有調和各種數字，保險公司才能既符合運作規定與職業操守，也有利可圖，而這重大任務，就降于精算師身上。

上述實際上只是精算師工作的冰山一角，除了壽險，還有一般保險（車、房、火災、水災），健康保險，退休金保險、風險管理，加起來共五大組別，工作內容與範圍難以羅列，簡要言之，是保險領域裡萬萬不可或缺的大將。

精算師之路披荊斬棘

孟子說，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做這行不容易，”曾伊鈴直言，“可以說，challenging but rewarding（具有挑戰性但報酬高）。”

她在精算領域已有八年半經驗，在美國德雷克大學（Drake University）畢業后，先在美國一家保險公司當了兩年精算師，后回國，先后換過兩次僱主，目前在國內某知名保險公司精算部門的估算組（Valuation）任經理。她也是兩個孩子的媽媽，長子三歲，幼子才三個月半。

如果有人問她該不該唸精算，她的回覆是，“這是很艱難的路。”依照美國精算學會（Society of Actuaries，簡稱SOA）標準，完美的精算師得先通過十個考試，此標準影響了業界僱用條件，考過的試越多，機會越大，要是一張都沒考過，很難請。而過去放榜時，伊鈴就發現，“考試的及格率大約是五十到五十五巴仙”，換言之，每次考試總有一半的人考不到。

要命的是，考完了也不代表艱難到了盡頭。工作壓力很大，精算師所做的每個決定，都會影響受益人和保險公司，犯錯的后果可以小如牛毛，也可以重似泰山，最嚴重的，莫過于違反國家銀行規定，而這可能導致公司CEO下台，精算師本身也丟了飯碗。

當然，總有人適合這樣深具挑戰的職務，“有些大約三十歲就當高層了”，但也有不少人半路U轉。能夠勝任愉快的，就恭喜了，天降大任于你，豐厚酬勞也是你的了，最高層的精算師月薪可上觸三四萬令吉，就算是年資兩年，通過大多數的考試后，月薪大約也有七八千令吉。

伊鈴已通過了九個考試，還剩下最后一個就功德圓滿了。問她，如果有機會當高層，她要嗎？她微笑，搖搖頭。在家庭與事業之間兩邊跑，她說“不會難兼顧，反而工作更有衝勁，因為需要工作來支持家庭”，秘訣就是——善用時間，上班時盡可能發揮最高效率，用最快速度完成工作，盡量準時下班。

別抱功利心態報讀

對于將來，拉曼大學精算科學系大三學生張俊權坦承，有點擔心。他的目標是進入一般保險組任精算師，由于深知職缺有限，他已做好能做的準備，包括自習考了兩個SOA考試，接下來也會到保險公司實習。

要走精算這條路，必須“很勤勞”“抗壓力很高”。SOA考試是選擇性的，測驗範圍有部分會跟學校老師教導的重，但主要還是得靠自己埋頭苦啃。另外考試費用也頗高，現在由于令吉大跌，第三張paper已經索價1200令吉左右，“一張比一張難，一張比一張貴，一張比一張辛苦”。

然而，如果讓他重新選擇，他還是會選擇這條“不歸路”。他也建議想唸精算的中學生，不要光憑一份熱血喜愛，就貿貿然報讀精算系。不妨找機會參與跟精算有關的活動，比如該校舉辦的“Actuary Today”（今日精算），可以的話，不妨問問曾經讀過這科系的學長姐。

同是拉曼大學精算科學系大三的鄭文勇表示，畢業后，他可能選擇加入金融業。對于未來，他的想法是“見一步走一步”，畢竟“事不能如人願”，隱約中流露樂天知命的道家智慧。

如果能夠重來，他“可能會選別的”，比如工程系，因為這科系課業太繁重了，很忙，整個學期就是一直一直讀書，一個星期說不定只有一個小時空閒。

他對中學生的建議是，“不要以為自己數學很厲害，就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唸，要知道自己對那些科目有沒有興趣。”還有不要抱著這行業“很好賺”的心態報讀，因為這科系不是大學畢業就可以賺很多錢，而是要另外報考專業證照，就職的競爭力也很強。

他們透露，班上同學一年年減少，綜合學長姐的說法和自己的觀察，同系的學生流失率大約有百分之五十。由此可證，精算系，只有真真正正的“精算”，才能留下來。

縱觀古今，就連時間也不曾十全十美。要享受人所不嘗的甘泉，首先，必須裝備自己走過嚴苛的山路。

精算師該具備的條件

按伊鈴觀察，國內百分之九十的精算師都在保險領域工作，就算是在美國也一樣，不是在保險領域，就是在咨詢（Consultant）公司，而咨詢的對象也是保險公司，因此，認真說起來，精算師的就業途徑其實並沒有太多。

伊鈴也負責面試新晉精算師，她表示，精算界看重經驗，有經驗者優先。再來是看個人有無專業證照，如果不曾通過任何一個考試，“應該進不到”。她建議，學生不妨爭取到保險公司或銀行實習的機會，有實習經驗，他們也會特別考慮。

分析能力、邏輯思考、溝通技巧，都是成為一名精算師的必備條件。

了解時事、懂得舉一反三，“很快地從一個聯想到很多”，絕對有助于精算工作。當事業更上一層樓，時常有大量的會議，要會見同事、高層、甚至董事長，如果沒辦法好好有效溝通，就事倍功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