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現場‧后天努力無事不成功

報導：方俊心
圖：李玉珍、受訪者提供

鏡維與太太黃琇鳳生育四個小孩，其中老二黃薇璇有點不一樣。出生時，因為重4.25公斤，媽媽無法自然產，必須用其他辦法讓她降臨這世界，基于長子是剖腹產，若再開刀，以當年的醫學科技，接下來恐怕無法繼續懷孕，因此鏡維決定使用產鉗助產（Forceps delivery）。

“孩子夾出來已經是黑紅色了，醫生說要再觀察。七天后，她看起來沒什麼問題，膚色很漂亮，白白胖胖的，不過那時其實我就注意到她的頭扁了。”

老人家告訴他，頭摸多了就會圓回去，可惜這樣的奇蹟並沒有發生。六個月以后，薇璇開始一直嘔吐，體重一天天下降，后來甚至比出生時更輕。經醫生檢驗，她的頸骨歪了，自那時起，她必須每天到醫院報到進行物理治療，把頭“拗”回去，希望頸骨能恢復，一做就是風雨不改的兩年。

“所以她吃東西很慢，咬（咀嚼）和吞嚥都很慢，四歲的時候還要我餵她。”不管鏡維指示她該如何進食都于事無補，不是她不願意，而是先天上辦不到。

名人例子讓他存希望

四歲薇璇上幼兒園，雖然已經會說話，但語序顛倒，“像‘我去上廁所’，她可能說成‘我廁所上去’，‘我要蘋果’，說成‘蘋果我要’，”聽者必須詞句重組，才能明白她在說什麼。

小學六年，薇璇的學習跟班上同學有很大落差，排名在全校倒數之列。小學四年級的她還無法分辨b和d，家庭醫生認為她有學習障礙，這樣的宣稱，對鏡維和家人來說無疑是沉重一擊。

“孩子很盡力去做了，但就是做不好。我不會責備她，我對她有內疚的感覺，”說完這句話，鏡維沉默了一陣。

然而世上也有不少名人是學習障礙或閱讀障礙者，像李光耀有輕微的閱讀障礙，愛因斯坦年輕時的語言科表現非常糟糕，達文西在學習語言上，也有困難……這些名人的例子，讓鏡維保持一線希望，“在別人眼中不正常的人，他的優勢可能在其他地方。”

學習環境佳倍感溫暖

薇璇的小六成績並不理想，鏡維安排她進私立學校，開學第一天，他親自進女兒的班級，拜託同學照顧她。“我跟她的同學說，你們不要笑她，要照顧她，像對待家裡的弟弟妹妹一樣。”

鏡維身材高大，平時馳騁商場和慈善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辦法應付，但向年輕自己幾十歲的朋友請託，畢竟還是有點不容易，“要放下身段去講，我覺得我很勇敢。”

慶幸薇璇從小到大人緣佳，小時深獲老師喜愛，對她特別照顧；中學的同窗師長也是對她愛護有加。“她全班同學都對她很好，而且好像全校的同學都認識她。他們時常鼓勵她，她講錯話也不會笑她，這在別的學校可能不一樣，講錯了會被笑，被笑了以后更不敢講，就會退步了。我女兒的情況剛好相反。”

對這樣良好的學習環境，鏡維的感觸特別深。有時有些家長自私自利，覺得只要自己的孩子好就行，但孩子們是生活在同一個環境裡，好壞相生，如果所有孩子都好，自己的孩子也會得到好處。

幾番思量從繪畫出發

薇璇唸中二的時候，已經懂得使用英文傳短訊給父親，即使語句不通順，比起以前至少是有進步了。不過長此以往，她有辦法應付中五大考嗎？這疑問在鏡維心中盤旋不去。

幾番思量之下，他想，不如讓女兒學一項技能吧！他第一個想到了畫畫，因為從前他自己是繪畫州際代表，可以先自己教。

“有人建議說，為什麼不彈鋼琴呢？”其實薇璇從小就學鋼琴，學了十六年，但鏡維從不讓她考試。“我覺得學鋼琴重要的不是考試，只要她開心就可以了，音樂能夠輔助她學習的健全，能夠陶冶性情，而不是要多給孩子一個壓力。”

為了教女兒畫畫，他重拾很久沒碰過的畫筆，在繁忙的工作之餘陪她練習。“沒想到她對畫畫很有興趣，她不認得自己寫過的字，卻認得自己的畫。”

后期女兒開始拜師學畫，老師發現她對空間的掌握特別好。更神奇的是，在學畫的過程裡，她的學業開始進步，尤其是數學和英文兩科，改善尤其顯著。

教授慧眼破例錄取

眼看女兒的數學和英文不錯，鏡維萌生了讓她唸會計學的想法。中四、中五時期，他已經安排薇璇補習會計科目。

人算不如天算，某次大學開放日改變了女兒的職涯選擇。當時一位教授跟薇璇詳談，發現她的興趣似乎不在會計，而在繪畫，他建議鏡維不妨讓她報讀建築系。“但她不是理科生，怎麼能報讀呢？”結果教授給她出了一項特別考試——作畫，成績出爐后，破格錄取。

家人喜出望外，鏡維也不再堅持讓薇璇修讀會計學。雖然基于認證的理由，薇璇最終報讀了另一所學校的建築系，然而回溯起源，若不是那位教授獨具慧眼識英雄，出了項特別考試，頒發錄取通知書給薇璇，別的學校恐怕也難以有如此創舉。

出局組員組最佳團隊

第一年上大學，薇璇碰到了很大的難題。老師交代分組作業，薇璇在頭一個學期即被組員們排擠，踢出組別。

當時的組員在中學時期都是成績特好的學生，教授一下課，他們馬上討論接下來的功課要怎麼完成，問到薇璇的意見，薇璇卻無法馬上反應過來。“當大家在討論時，她還在消化老師的話，不知道問題在哪裡。”

正因為她的反應不夠迅速，漸漸地其他組員認為她的“貢獻不大”，而且要跟她分享同樣的分數，不公平。于是開始排擠她，不接她電話，討論時也不找她。

另一邊廂，同樣被踢出自己組別的還有別的同學，他們有些可能是懶惰、不做功課或成績較差，為了讓他們也能完成作業，老師就下令他們組成一組，由薇璇擔任組長。“一開始她（薇璇）不敢告訴我，怕我擔心。后來因為她被迫做組長，壓力大才跟我講。剛開始我聽了也很生氣，不過可能是慈濟人的緣故，想到這可能是一個因緣吧！”

鏡維以“時勢造英雄”鼓勵女兒，教她如何管理組員，比方設下討論時間、討論簽到機制、用電郵追功課並附件給老師等，這些都是職場管理技巧，對執掌一家公司的鏡維來說，當然是駕輕就熟了。

“學期末的時候，她的隊伍拿到全班最佳隊伍。不是因為他們的成績最好，而是因為老師原本預算他們不行，但他們都站了起來。”

如今薇璇大二，成績名列前茅，“她的成績是每個學期都在進步的”，鏡維露出驕傲的笑容。想當然耳，她的女兒也一樣，因為有這樣的父親而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