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生命力(第二篇)演出方式以本地為重 粵劇摻外語一樣行 | 中國報 China Press

戲曲生命力(第二篇)演出方式以本地為重 粵劇摻外語一樣行

現在大馬的粵劇發展,許多時候是志同道合者在圈子中,互相觀磨切磋,或者投入慈善演出。
現在大馬的粵劇發展,許多時候是志同道合者在圈子中,互相觀磨切磋,或者投入慈善演出。

報導:潘有文
圖:李志強/受訪者提供
在大馬,粵劇或稱廣東大戲,受香港影響極深,但也融入在地的詞匯及演譯方式,形成一套獨有的大馬粵劇。



如今,粵劇經過歲月的洗禮,早已褪下大眾娛樂的外衣,許多時候只在志同道合者的圈子中,互相觀磨切磋,或者投入慈善演出的行列中,為慈善團體籌款或演給有興趣的人觀看。

粵劇在不知不覺中,出現了另一種生存模式,雖在大眾娛樂洪流之外,但卻以堅強的生命力,繼續它的傳統文化之旅。

大半生都在粵劇戲班內討生活的邱官生,對于越來越多中國的粵劇演員來馬,投入本地粵劇演出,並不認為應以對方更加專業與否來評斷。



他以其45年戲台上的經驗來看,這種戲曲文化的中馬交流,應以適合本地與否的角度看待。

“他們來這裡演出,就要適合本地的方式。”他舉了一個與中國演員同台演出的例子。

“我演唐伯虎點秋香的劇情時,負責扮演華夫人,當我的兒子去江邊救我回來,我突然不知怎么唱,就加入一兩句馬來話。”這一個突如其來的台詞,讓飾演他孩子的中國演員傻眼,不知如何應對。

原本的台詞是:“你們兩個(指兩個孩子華文和華武)聰明伶俐,讓我笑足開眉啊。”

結果邱官生一時腦袋空白,就隨機應變將之說成:你們兩個真是pandai啊。”

慈善賦予新生命

扮演他的孩子演員瞠目而視,不知該如何接下去,邱官生隨即接了一句:“別吵,你父母去過番邦,向番邦學的,就是“叻”(厲害)的意思。”

如此一來,邱官生替自己和對手打了圓場,觀眾也以為是台詞,並沒有發現事實上是演員“吃螺絲”。

雖然本地粵劇日趨弱勢,加入中國演員可增加粵劇的生命力,但更重要的是兩地演員能夠在戲台上隨機應變,以不同的在地對話方式,豐富本地粵劇。

本地粵劇,尤其是中馬一帶,即使日漸式微,但依然可以是不少上一代曉得看大戲者,想要回味的娛樂。

這一個年紀的人,基本上已有穩定的經濟收入,甚至已晉富人之列,願意寓娛樂于慈善,因此一些上層社會的婦女,自組粵劇班聘請粵劇老師學戲,然后以售票演出的方式,為慈善機構籌款。

邱官生坦言,以粵劇表演來行善,已是一個趨勢,“例如某某人的太太很喜歡粵劇,也想發揮所長,演粵劇也可行善,各取所需。”

從廟會的平民式演出,到進入富人專屬的演戲和看戲平台,粵劇這樣的轉變,賦予粵劇新的生命力,可說是延續傳統戲曲的另一個方式。

唱戲逾30年邱官生難割捨

目前68歲的邱官生,已唱了30多年的粵劇,對粵劇有著難以割捨的情懷。

他年輕的時候,為了維生做過許多工作,包括印務館、海鮮店、清洗鱷魚皮皮制品、貨店、流行歌台幕后工作人員等,一星期工作6天山,但不覺得累,趁晚上或休息日,就往戲台跑,打工兼偷師學戲。

“休息時就跑不同的團,收入是以每場戲來算錢,每場戲4令吉,3天發一次糧。”

當時,電視還未殺到,看大戲的人多,讓他從中找到了許多學戲和演出的機會,使他和粵劇結下不解之緣。

“第一次演時,才演了25分鐘,因為要記台詞和動作,比較困難;第二次就增至35分鐘,第三次可演至45分鐘。他說,在台上的時要自己捏,自己設計表情,因為當時的觀眾會注意每個細節。”

背熟台詞反應要機敏

戲台上,雖然演員們有對過稿子,然而依然需要有機敏的反應,一些新人初上戲台,如果遇到擔心你的演技搶他飯碗的主角,可能就要遭殃了。

“他們在台上演出時,會突然加台詞,讓你不知如何應對,那觀眾就會笑你。當然,也有好的演員,提醒新人強記台詞,不讓別人嚇到怯場。”

在戲班內的新人,可能在台下記住台詞,一上了舞台卻腦袋一片空白,張大口不知道要說什么, 邱官生笑說,他們稱之為“擘大個口,就得個窿”(粵語,意即張大了口,就只有一個洞可看的意思),觀眾發現了就會大笑,那時候戲台上“初哥”(新人)更加無地自容,所有台詞就真得全都拋到九宵雲外了。

新人在台上忘詞,遇到心地較好的演員,就會幫你打圓場,接上你的話頭說:“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雖然免于被觀眾嘲笑和責罵,但回到台下,戲台老闆依然不會有什么好臉色。

當劇團老板仍過戲癮

當年,邱官生愛上粵劇后,雖然有一份正職,但對于粵劇的火熱的心越來越不能自拔。

“當時我跟數個粵劇團,例如嘉樂粵劇、艷陽天,新麗聲、偉新聲、日月星、還有其他等,在幕后當工作人員,也嘗試在台前演出。”后來,他在朋友的鼓勵下,決定組一個粵劇團來過一過老闆的癮。

然而,這個劇團並不是常年能夠接戲,因此他也不介意再到其他劇團參與演出,只要有戲可演,他就心滿意足了。

神誕期間供不應求

各種地方戲曲包括粵劇,其實還有不小的市場,但大多數都在神誕期間,甚至出現供不應求的現象。

邱官生指出,目前粵劇並非沒得演出,有時候是神廟發出邀請,但粵劇團安排不到人手。

例如,常年的九皇爺誕就是傳統戲曲劇團的旺季,由于太多地方需要傳統戲班表演,因此有時神廟需要分開不同的時間,才能請到戲班演出。

“現在的劇團少,但一有季節就有許多地方可去表演;以前則是趕團,例如新山演完了,需要連夜趕去泰國哥樂,而且都是每天連夜趕路。”

雖然粵劇團的風光不再,但如今依然在神誕的廟會期間,有著一定的需求,這種現象相信還能維一段時間,這是傳統戲曲能夠繼續發展下去的重要因素之一。

香港演員較靈活

邱官生在戲台上,曾和中、港兩地的粵劇演員交流,評價是:香港粵劇演員比較靈活。

“中國的演員比較會演他們自己的劇本,遇上本地提供的劇本,簡直是在為難他們;他們只能做樣版戲,較為一板一眼的動作,沒有給予新動作加入新的感覺。”

對他而言,香港粵劇演員相對靈活得多,例如演一個人受傷或在不同的情形下需要倒在地上,香港演員會揣摩如何倒下,換作中國演員,就會直接倒下。

此外,香港粵劇演員和本地粵劇演員擁有一定的默契,並且懂得隨機應變,他相信這和大馬人也有參考香港劇本有關係,兩者無形中建立了一定的共識。

王美湄從觀眾變演員

68歲的王美湄數十年來都在看粵劇,她就是一名粵劇忠實觀眾,小時看了粵劇,還把家中的床當戲台,在上面吟哦唱戲。

未料,她看大戲看了數十年,就在10年前,即她退休一段時間后,終于開始學戲,並且第一次就和邱官生演上了對手戲。

“2006年我與邱官生合作,我演皇后,他演皇帝。”當時,她才學戲數個月,恰巧朋友邀請他參與該套戲,于是她就此踏上戲台。

過去數十年,她是在看大戲,包括在吉隆坡中華遊藝場,她記得小時候是阿姨帶她看戲,由于認識戲班內的樂師,因而可以隨時進場觀看,只要請這些師傅喝茶就可以了。

王美湄身為數十年的粵劇觀眾,在粵劇開始式微時,搖身一變成戲台上的演員,投入傳統戲曲文化的懷抱中,也許這是上天注定要她成為粵劇擁有堅強生命力的見證人之一。

機緣巧合當馬大講師

王美湄的10年戲齡演出經驗,加上她當了25年公務員,能夠以流利國語溝通,使她有機會成為大學戲劇班戲曲科的客座講師。

去年,馬大的戲劇科教授,透過該校文化中心找到了王美湄,希望她能指導選修傳統戲曲的學生一個學期。

于是,她在去年3月開始教導11名大學生學習粵劇的唱法和動作,其中8人是巫裔學生、兩名印裔學生,以及一名華裔學生。

她擔心非華裔學生不明白如何發音,特地把粵曲詞句譯成拼音,方便學生學習。

“一個學期結束后,我們就去中國北京交流,雖然北京是京劇為主,但一樣可交流傳統戲曲。”她指出,北京方面也有給學生上課,安排相關講師指導這一群學生。

其中即將畢業的學生,必須在觀眾前面呈獻一套粵劇折子戲,她擔心巫裔觀眾感覺沉悶,她還特地安排學生演出擁有武打場面的粵劇,以讓巫裔觀眾更有興趣理解粵劇。

半途出家更認真學戲

王美湄在45歲退休后(公務員工作滿25年,可提早退休)一段時間才學習粵劇,較遲投入粵劇表演的懷怉,也許有些遺憾,但與此同時她又覺得幸運,因為終于有機會投入其中。

“我本來是參加岡州會館學戲,開始是跟著影碟學習;在有了粵劇樂師現場伴奏后,唱得不好會被罵,掌板也很兇,氣起來還會丟鼓棍呢!”雖然如此,對深愛粵劇的她來說,能夠學戲已是一種福氣,讓她更認真的學習下去。

開始了粵劇表演機會,慈善團體的活動、老人院、學校的義務演出,都有她的身影,神誕活動也少不了她,雖然需要四處奔走,她卻甘之如飴。

她演唱過不少曲目,包括《六國大封相》、《帝女花》、《摘纓會》、《六月飛霜》、《七月七長生殿》、《十繡香囊》、《捨釵》、《紅娘》(樣版戲,《西廂記》的情節之一)等。

“以前的粵劇藝人,從小十多歲就學,我現在半途出家,人家肯來看演出,我就已經很感恩了。”

戲班小知識

奉華光師父為戲神

粵劇尊華光師父為戲班之神是由于它曾免戲班毀于一旦;傳說玉帝覺得戲班演出時,聲音太吵直達天庭,因此遣下華光師父下凡燒了戲班,那知華光師父反而因觀賞戲班的演出,而誤了執行任務的時辰,戲班因而逃過一劫,而戲班子弟為了感恩,遂奉它為戲班之神。”

粵劇名曲經典曲目

《柳毅傳書》、《帝女花》、《搜書院》、《紫釵記》、《刁蠻公主戇駙馬》、《鳳閣恩仇未了情》、《情僧偷到瀟湘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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