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瀾:草草不工── 寡婦送我黃瓜 | 中國報 China Press

蔡瀾:草草不工── 寡婦送我黃瓜

分手后,我孤獨地到當年還是個偏僻漁村的濟州島,海邊有許多小艇,穿著白色薄衣的年輕海女招徠聲不絕,登上一艘劃到海中,兩個海女輪流潛進海挖出一頭大鮑魚,用鐵棒把肉打爛后在火上烤,淋上醬油,香味撲鼻,再倒韓國土炮馬加利給你喝,大醉后躺在她們的大腿上午睡。



我們去韓國出外景,申相玉總讓我用他的老班底,是一群從《紅色圍巾》以來一直合作的人才,他們可以不休不眠為我克服一切困難,我從沒見過那麼勤勞的工作人員。

我當監製的原則是不碰女演員的,一碰麻煩多,但工作人員之間的情感久了就產生,其中有一位負責服裝的女子臉色晶瑩,膚光如雪,清麗絕俗。不過,在工作期間搞男女關係,對我來說總有禁忌,我欣賞她的是韓國女人的堅強,爬上雪山時,她為攝影組抬鐵軌。韓國人習慣上不喝茶,不知道哪裏找到鐵觀音,在休息時給我獻上一杯。

一直保持著笑容,我從沒聽過她訴苦。由攝影師那裏聽到她的身世,是個寡婦。先生最初當編劇,一直跟隨申相玉,到后來申相玉讓他當導演,第一部戲票房慘敗,第二部也不賣錢,不能報答申相玉給他的恩惠,自殺了。



“他從沒打過我,樣子長得和你很像。”一次在殺青宴上,她喝了幾杯,躺在我懷中說。

“你還年輕,沒男朋友嗎?”我以日語問她,她是東京藝術學院畢業的。

“我的愛,枯乾了。”她沒哭。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拍拍她的肩算數。后來我們又合作了多部戲,當年的雪嶽山還是窮鄉僻野,並非今天的滑雪度假勝地,我們的食物只限于金漬煮湯泡飯,已經很久沒吃過新鮮蔬菜,這女人有天晚上出去,第二天拿出幾條黃瓜給我。

“偷來的,當水果吧!”她說完也沒回頭走開。其他工作人員看到了都取笑她,我也避免令她尷尬,之后見面談的都是公事。

——韓國之旅(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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