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的心願

文／雅蒙

顏凡登門拜訪張健，是名魁梧大漢，果然與張小虎長得一個模樣。顏凡說出來意，張健笑說：「這孩子胡鬧。」

顏凡正色說：「不，他的猜疑完全正確，檢驗的基因報告你與他是親父子，但是他的親娘確實另有其人。不會是你與另一個女人有了孩子，生下后交給你撫養吧。」

“奇怪，這個月我不知為什麼經過你這兒五六次了，今天決定上來找你。”顏凡含笑望著說話的少年郎，英氣勃勃精壯如小牛犢子，但臉上稚氣猶存，顏凡偷眼一瞄他剛才填的履歷表，果然他才14歲，是初三學生。

14歲的小少年會有什麼煩惱？顏凡想，這名叫張小虎的初中生，不會是要自己為他解決少年維特的愛情煩惱吧？

張小虎這時以苦惱的表情說：“我想你幫我找我媽媽，行嗎？不會很貴吧？”

顏凡剛才就注意到，張小虎一身校服雖然像普通男生一樣穿了半天就顯露污跡，但腳下一對球鞋卻是名牌貨，可見家境不差。

顏凡微笑：“你要找媽媽，我收費很便宜。媽媽走了，爸爸不找她回來？所以你要我幫忙？”

張小虎卻搖頭說：“不是這樣的，我不知我媽媽是誰，我想我爸也不知道，今天是我瞞著他來找你的，因為我還沒決定要不要讓他知道。”

媽媽是另一個女人？

顏凡詫異：“你是收養的？”張小虎濃眉一皺：“不是啦，我爸是我親爸，我與他長得一個樣就是鐵證了，只是他也不知道我媽是誰，他一直以為我是他與死去的那個媽媽生的。”

顏凡更訝異：“小虎，你把事情從頭說起，你是如何肯定你的媽媽另有其人？”

張小虎無奈長歎一聲：“是這樣的，學校老師教我們學習血型，還說孩子的血型基因肯定與父母有關聯，還畫了表格讓我們對照。我回去問爸爸，死去的媽媽是什麼血型，他說不知道，但給我一些醫院的文件查。查到了，首先是肯定生我的媽媽是另外一個人。”

顏凡說：“血型偶然也有例外的。”

張小虎辯說：“很少很少例外。”

顏凡想到一件事，他小聲問：“你一直說死去的媽媽不是你的親生媽媽，莫非她生前虐待你？”

張小虎搖頭：“不知道，在我三歲時她就死了，后來我才知道她是自殺的。爸爸原本在外地工作，辭工回來照顧我到現在。”

顏凡說：“如果能檢查你與媽媽的基因就簡單多了，肯定能檢驗出你們是不是親母子，還是你真的是另一個媽媽生的。”

張小虎咧嘴笑，從書包取出三樣東西：“我與爸爸的指甲，死去的媽媽生前的頭髮。”他得意地說：“我喜歡看美國電視劇《罪證現場調查》。”

顏凡最善察顏觀色，他覺得張小虎不止要肯定親生媽媽是誰那樣簡單。這時他想到一件事：“你爸多少歲了？他一直沒有另娶是不？現在你長大了，他想找一個妻子陪伴是不？你懷疑自己的媽媽另有其人，所以你想如果爸爸要娶新媽媽，最好就是生你的那位媽媽是不？”

張小虎露出欽佩萬分的神色：“顏先生，你真厲害，猜到我的心事。是的，就是這樣，你認為可能辦到嗎？”

他說：“我爸為了我，一直沒有再娶，他怕后娘對我不好。現在我大了，他也才46歲，是我勸他找個新媽媽的，我多幾年也要出國讀書了，他一個人會寂寞，他又不喜歡外國的食物與天氣。”

顏凡柔聲說：“好孩子，你要確實你的親生媽媽是否另有其人，現在不難，但是即使你是對的，你的親娘可能也有自己的家庭了，就不可能像你希望的那樣，嫁給你爸。再說，她未必會喜歡你爸。”

張小虎不服氣：“她不可能不喜歡我爸，不然不會與他生下我。”顏凡這時心裡決定，要解決這件疑案，也許有必要去見張小虎的爸爸張健。

讓妻子進行人工授孕

顏凡登門拜訪張健，見到是名魁梧大漢，果然與張小虎長得一個模樣，分明就是親父子。顏凡開門見山說出來意，張健笑說：“這孩子胡鬧。”

顏凡正色說：“不，他的猜疑完全正確，檢驗的基因報告，你與他是親父子，但他的親娘確實另有其人。不會是你與另一個女人有了孩子，生下后交給你撫養吧？”

張健吃驚呆住：“怎麼會有這樣的事？不不，我沒有與其他女人生下孩子。小虎既然是我的親骨肉，怎麼他的親娘不是我的亡妻呢？”

顏凡突然想到問：“張先生，你以前長年在外工作，要讓妻子懷孕不容易是不？”

張健點頭：“是，結婚幾年因為聚少離多，時間碰不上，幸好那時已經有了人工授孕，我就留下了精液冷藏，讓妻子進行人工授孕。”

顏凡恍然大悟，他緩緩說：“一個可能就是，你那位妻子不能受孕，她找人代她受孕，你長期在外不會發現。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小虎是你的親骨肉，但是他的親娘是另外一個女人。”

張健張大嘴，良久才說：“老天呀，會是這樣嗎？小虎不是我妻子生的孩子，難怪她生前對兒子不親熱，我原本就覺得奇怪。”

顏凡說：“你與小虎父子情深，為他犧牲不少，一直沒有續絃。”

張健嘿嘿笑：“不算犧牲啦，太愛這孩子，沒辦法，怕他被后娘虐待。但這孩子有孝心，長大了知道男女之間的事，這一年就老說要幫我找個妻子。我答應他，他不喜歡的我不娶。”

顏凡笑：“你可知道他打的主意是，找到他的親娘，叫你娶她。”

張健一呆，笑說：“小虎胡鬧，結婚的事又不是買東西這樣簡單。即使我不嫌棄，人家也不見得會看上我，再說，這麼多年了，人家多半有家庭了。”

顏凡微笑：“何況未必能找到她。”張健笑：“可不是。”顏凡笑：“這件事，你就暫時假裝不知道吧！”

過后，顏凡與老麥師徒，還有自己的徒弟陸風一起吃飯，席間提起此事。老麥笑說：“這事如大海撈針，比查案還難。”

小雷與陸風互望一眼說：“也不是這麼難，可以在網絡世界找尋。估計這個女子當年多半是為了錢才當代母，或許現在想孩子也說不定。如果你同意，就交給我與陸風辦吧，當做好事，助人母子團圓。”

顏凡說：“可以，只是也可能這個女子根本不願再想起此事，不能給她帶來麻煩。”

老麥大聲說：“對，我最反對一些人，當年把孩子賣給別人，廿卅年后就敲鑼打鼓尋人，根本沒考慮另一方的感受，更沒尊敬人家為人父母的權利就揭發真相。”

顏凡沒想到網絡世界的效力真的宏大又快捷。陸風向他報告：“我們才隱姓埋名寫出張小虎的事，結果有七名女性來問究竟，最后確定是一位叫陶櫻的女子，我和小雷與她見面了，職業女性，有好工作，是面貌秀麗好女子。她說很慚愧，當年為了想讀大學，當代母賺錢，年輕時以為很快能忘掉此事，可是近幾年來就不時想念這孩子。她提供人工授孕的日期與醫院都準確，還有孩子的出世日子也準確。對了，她說，這名男嬰頭頂上有二個發旋，她也提供了血液讓我們檢驗。她說既然孩子找她，她十分想見這孩子。”

顏凡問：“她可有自己的家庭了？”陸風笑說：“沒有。她渴望與孩子相認，只要張健同意。”

陶櫻的基因檢驗出來，真的就是張小虎的生母。顏凡把他叫來，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張小虎興奮異常。顏凡說：“有一件事不能為你辦到，我不能叫她嫁給你爸，我不當媒人。”

願意為孩子做任何事

張小虎卻輕鬆地說：“這件事由我來辦更好。”又囑咐顏凡：“請先不要告訴我爸這件事，或者你說還沒有消息，讓我先與媽媽見面。”

三個月后，張小虎笑嘻嘻地送來喜帖：“我爸結婚了，我做的媒人。”顏凡打開喜帖一看，張健的妻子還真的是陶櫻。

顏凡佩服地說：“小虎，你是如何辦到的？”張小虎笑說：“太簡單了，不是說母愛偉大嗎？母親願意為孩子做任何事，我就說我希望她真的當我媽，要她嫁給我爸。再說我爸雄赳赳的，條件也很好呀！”

顏凡也笑：“爸爸知道了沒有？”張小虎笑：“我說為他介紹女朋友時，他不知道，現在當然知道了。”顏凡想：小子，你爸哪裡會猜不到，只是他也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