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無不言—— 電光石火 許志明:種子 | 中國報 China Press

師無不言—— 電光石火 許志明:種子

很多年前,當我還是一名教學資歷尚淺的普通物理教師,有一天,學校裡的初中華文老師跑來找我,一臉為難地問:“聽說你會寫詩?可不可以告訴我現代詩該怎麼教?我都讀不明白,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教同學。”



我忘了當初怎麼回答那名面帶羞愧難色的老師,總之很謙虛地回答了一些問題,然后借了他一些小詩賞析的書,希望對他有所幫助。大概一個月后,他把書還給我,放在桌上留了字條道謝。至于他最后有沒有真正讀懂詩,我不得而知,也沒有追問。

一開始會寫詩,純粹是因為朋友的關係。當年,我從鄉下漁村轉至城鎮裡的大型華文獨中念高中,班導師恰好是詩人。因為自身愛好,老師在學校積極推廣寫作風氣。除了在學校教同事寫詩賞析詩,也組織了一群小朋友,組成詩友會,我也莫名其妙加入了。同學經常在他家聚會,談詩之餘,也談閱讀談大學生活談吃喝玩樂,很像法國的沙龍氛圍。

每一次從老師家裡聚會回來,都有功課要做,然后在下一次聚會交上。我經常在床頭備有紙筆,睡前醒后若是捕獲詩句,便起身抄下。



老師在八十年代留學台灣,念的是教育系,卻經常不務正業,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讀詩寫詩。在他教我們高中華文的那三年,除了課本該上的進度,他還額外補充了很多文學教材,增廣我們的閱讀面向。在網絡尚未發達的二十世紀九零年代,這些不理知識產權的影印教材,顯得特別珍貴。

三年熏陶下來,我們都習慣了夏宇、羅智成、陳黎、餘光中、鄭愁予這些台灣詩人的名字,甚至都成了共同膜拜的偶像,以致于我曾經一度很認真地思考過,大學要讀中文系。后來高中畢業,因為家境問題,升學的事沒有著落。正在茫然不知前路何去何從時,校長約見了我,給了我一個念師大物理系的機會。我詢問了老師的意見,老師說,文學這一塊,你自己有興趣就可以讀,至于大學專業還是去念物理系吧!

很多年之后,我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成為詩人或科學家的條件。充其量就是教育園丁,播撒物理和文學的種子,希望有一天,這些種子會發芽,茁壯成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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