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懷疑
文／雅蒙
顏凡聽了小雷的來意，他分析說：「此事最妙的是妻子不知生下非丈夫的孩子，這麼看來，如果不是人工授孕，就是丈夫不知施了什麼方法令她昏迷，讓別的男人令妻子受孕。不過，聽說井煌生前與妻子很恩愛，又大男人，想來不會讓別的野男人碰妻子一下。」
通常，小雷只有在一年一度的同班同學聚餐會裡，才會見到當年同座的老同學井田。平時只有靠電話聯絡，也只是井田找他，因為生意縱橫國際的井機構首席執行長井田，真的只能以忙得不可開交來形容。
但這天，井田突然來電約小雷午飯，說有事商談。小雷即刻答應，這個大忙人一定是有要緊的事。約會地點是一處會員非富即貴的俱樂部，小雷一到就笑說：“大忙人，什麼事？趕快說，不要浪費你的時間。”井田在他肩膀上輕敲一拳，這是他們當年哥倆好的親密動作，笑說：“先吃東西，我的確是有重大的事，只有找你商量，連我弟弟們我都不能說。”
井田還有三個弟弟，一向友愛，都是校友。小雷與他們也熟悉。小雷知井家四兄弟無所不談，如果井田說此事不能讓三個弟弟知道，一定是重大的事。
有子萬事足
小雷說：“那我們談了再吃，我還不餓。到時你可以先走，我再吃。”井田是個英偉好看的男子，天生有一股風流瀟灑勁，只是他受的家教嚴格，所以性格正直。這時他濃眉輕皺說：“你知道我去年生了兒子，已經一歲兩個月了。”
小雷記得，井田還大宴請客，更捐出不少善款做好事，為嬰兒積福。井田繼續說：“不瞞你說，兒子是我的寶貝，我是有子萬事足。上個月，他的眼睛輕微發炎，我即刻帶去見貝克遜。”小雷點頭，貝克遜也是同學，是一名混血兒，如今是眼科專家。
井田說：“貝克遜檢查了我兒子后說，眼睛只是進了一點細菌發炎，沒大礙，滴些藥水就好了。然后貝克遜笑說，井田，我還不知你也是混血呢。我吃驚地問：你怎麼會這樣說？貝克遜笑說，剛才不是檢查小貝比的眼睛嗎？我發現他的眼瞳虹膜綠藍色，像我一樣有高加索白人的血統，才會這樣，純粹東方人就不會如此。”
井田說：“我非常驚異，但沒有與貝克遜說，我家是純粹東方人血統，我父親生前還做了一個族譜，我們五代五服親戚里沒有任何外國人，怎麼我的兒子會有外國白人血統？”
小雷瞪他一眼：“井田，如果你敢懷疑你老婆對你不忠？我現在就揍你，不用等他的哥哥。”井田的妻子是他們同學的妹妹。
井田沒有生氣，還舉杯敬小雷：“我代我老婆謝你。不，我沒有懷疑她對我不忠，她是最好的妻子，而且我兒子面貌五官那麼酷肖我，肯定是我的親骨肉……”小雷不等他說完，就說：“那麼你兒子的外國人血統是來自你了……”
他看到井田苦笑，即刻明白：井田如果有外國人血統，即是來自父母，但小雷以前時常上井家玩，他認識井老先生夫婦，他們肯定不會有絲毫外國人血統。那即意味：井田的生父另有其人。可是井安娣是一個典型的賢妻良母，打死小雷也不相信她是偷漢子生下井田。小雷想：幸好井伯伯半年前抱了長孫后含笑去世，不會為此事生氣了。
井田沉聲說：“小雷，我私下去檢驗血液了，我的確有八分一的高加索人血統。我三個弟弟恐怕也和我一樣，因為我們容貌身材相似是不？”小雷點頭，井家四傑都高大英偉。井田苦笑：“其實不檢驗，我也能明白我不是父親的親生血脈。”他指著下巴一個很性格的凹點：“這通常是跟父親的，我們四兄弟都有。”小雷差點叫出聲：你們井家四兄弟都不是井伯伯的親生兒子。，但你們確是親兄弟，這是怎麼一回事？
井田這時平靜地說：“爸爸仍然是我最愛的好爸爸，他是我唯一的父親，這點不會改變。”小雷埋怨：“都怪貝克遜這個大嘴巴。”井田微笑：“不怪他，他說事實，所以我不想逃避事實，我想我媽都不知道她生的兒子不是爸爸的。我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雷望著他：“你也想找出那名生父？”井田苦笑：“是，我還想要瞭解他那邊的事，例如他的家族有什麼毛病，我要面對事實是不？還有就是如果他現在還活著，生活過得不好，也許我……”他沒有說完，小雷明白他的意思。
這時，井田說出約會的理由：“小雷，你是警方的人，能不能幫我找個可靠的人調查這件事，要保密。還有最重要的是，可不能讓我媽媽知道，她現在還會為父親走了傷心。”小雷想：最好的人選就是顏凡了。這樣奇怪的事，也許顏凡會有興趣。
紙包不住火
顏凡聽了小雷的來意，也大感興趣，他分析說：“此事最妙的是妻子不知生下非丈夫的孩子，這麼看來，如果不是人工授孕，就是丈夫不知施了什麼方法令她昏迷，讓別的男人令妻子受孕。不過，聽說井煌生前與妻子很恩愛，他非常愛妻子，又大男人，想來他不肯讓別的野男人碰妻子一下。”
小雷即刻詢問井田，得到的答案是：“哎，那天忘了說，母親受孕有點困難，所以我們四兄弟都是母親到醫院做人工授孕才有的。”
顏凡微笑，此事看似複雜，其實很簡單了。他先查出井煌家以前有一個家庭醫生施醫生。施醫生年紀已大，已退休多年。顏凡與小雷一起上門拜訪。施醫生記憶仍然清晰，聽完客人的來意，他微笑說：“看來紙還真是包不住火，東窗事發了。”
小雷這時已看到施醫生的眼睛是綠藍色的，他這時雖然年老枯瘦，但從體格看得出年輕時是高大健壯的。他想：莫非井田四兄弟的生父是他？
施醫生微笑說：“喲，卅年前的舊事了。幸好我還活著，能為你們解開這個謎。”他緩緩說：“井家四兄弟的父親井煌與我是老友，他跟我說他一定要生個兒子繼承家業，他是個思想前衛的人，人工授孕還是他自己提出的。他要我為他找醫生檢查生育機能，得出的答案是，他的精蟲稀少，所以難以令妻子懷孕，也許通過人工授孕會有成果。”
施醫生說：“一切過程由我負責，井煌在我的醫務所提供精液后，我馬上叫助理送到人工授孕醫院，然后醫生把精蟲與卵子結合讓井太太成功受孕。然后我接到一份郵誤的信件，當時我因為與井煌是老友的關係，另外把他的精蟲標本送到澳洲更詳細檢驗他的精蟲情況，遲到的檢驗報告說，井煌不僅精蟲稀少，精蟲也不健康，不孕是順應大自然母親自動排拒。這時我擔心了，萬一井太太生出不健全的孩子，怎麼辦好？我與授孕醫生聯絡，他笑說他也有先檢查過井煌的精子，非常健康活躍如年輕人而且數量超越達標，是容易令女方懷孕的精子，奇怪為什麼井太太屢不懷孕。”
隔代混血兒
施醫生說：“孩子生下了，就是井田，非常健康，日后聰明出色，你們現在都看到了。井煌精子有缺陷，為什麼生出這樣健康的兒子？我是醫生，覺得理由只有一個，授孕所弄錯了交去的精子，或者被人偷龍轉鳳了。然后，我看到那時在我的醫務所當臨時助手的亞強，他是等考試成績揭曉準備入讀先修班，我忽然猛吃一驚，想到授孕醫生說井煌的精子像年輕人的精子，我一問，亞強慌張地承認，那天他不小心把裝著井煌精子的玻璃瓶子摔破了，竟然大膽得用他自己的冒充送到授孕所。”顏凡問：“這亞強是混血兒？”施醫生回答：“他的父親與我是兄弟，他是隔了一代，身上是混血。”
施醫生繼續說：“井煌一舉得男后，自然想再接再厲，我只好將錯就錯，一直用亞強的精子來代替他，至少生下的孩子是同父同母，五年內一共生了四兄弟。”然后他輕歎：“我想你們會問亞強現在在那裡？他不在了，就在井太太懷最后一個兒子時，亞強意外去世了。”
小雷大吃一驚，然后問：“亞強長得如何？下頷是不是有一個凹點？”施醫生微笑：“是，他長得英俊，這個凹點令他顯得很有男子氣概，井田最像他了，幸好井煌沒機會見到亞強，從來沒有懷疑過。”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