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虎

文／雅蒙

王慶典繼續說：「不久，那位大佬到了，他們視我如無物在討論明天如何拿贖金，一邊吃早餐。不久，一個粗魯的說他要去大便，留下大佬與阿虎，還有另兩個人看守我。他們不知在討論什麼，然后大佬發怒說：不做都做了，不殺他，他會告訴警方我們的相貌，我可不願意才拿了這筆大錢就立即入監牢……」

不久前，顏凡收到一封來自外國的信件，信封信箋名貴、內容簡潔客氣有禮，詞藻優美。他說有事要求顏凡幫忙，除了預約時間外，還希望保密，寫信的人說不是故作神秘，是不想傷害第三者的感情。顏凡一看信末的署名是王慶典，心頭一震，即使對方不要求保密，顏凡也會自動暫時守口如瓶。如果形容王慶典是國際名人，並不為過。

信裡也附上一小疊影印的舊報紙新聞，顏凡也不禁輕輕“啊”一聲。它也間接解開了一個謎，原來寫信的王慶典，是舊日大新聞裡的主角。

這是一起發生在廿二年前的綁票案。當時青年顏凡也在江湖風聞有一名超級富豪的兒子被綁架，但是為了肉票的安全，警方向來嚴密封鎖綁票案消息。現在顏凡才知道原來被綁票的，是當年才十四歲的王慶典，億萬大富豪王伯源的獨生子。王伯源的財產，名列國際富豪榜前卅名。

傾家蕩產也要救子

王伯源愛子如命，堅決不肯讓警方介入，當年的老麥還是小麥，雖然不肯說出肉票是誰，但告訴顏凡，肉票家長激動地說：即使傾家蕩產，也要把兒子救出。

據說王伯源已經答應付出一億美元的贖金，但事情急轉直下，王慶典竟然幸運地及時逃出匪巢，驚喜交集的王伯源，立即用私人飛機把獨生愛子送往美國生活。有好長一段時間，王慶典行蹤保密，那是因為王伯源擔心匪徒黨羽會報復。

王慶典逃出匪巢的經過非常神秘，王伯源保護兒子，連警方都不肯說，只說王慶典受驚過度。顏凡只知道警方在王慶典的描繪下，找到匪巢時，現場是血淋淋異常恐怖，四具屍體是被人開槍殺死的。

是誰殺死這四名匪徒呢？警方相信王慶典是被這名殺手釋放的，但是王慶典只說他當時還被蒙住眼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是有人解開捆住他的繩索，他沒有看到是誰，只看到四具屍體，他慌忙逃走……

警方問王慶典有多少名綁匪參與其事，他說四人。小麥對顏凡說：“警方認為他沒有說真話，但沒有辦法，他老子這樣有錢，請了整隊律師擋駕。我們認為這起這樣有野心的綁票案，最少需要六個人。”小麥說：“我們相信他見到這名救他的殺手，就是不見了的那兩名匪徒之一，王慶典到底才14歲，我們給他看照片時，他漏口指認出哪位匪徒給他食物吃、哪一位看守他。”顏凡那時驚叫：“哎呀不妙，那些匪徒準備拿了錢還撕票，不然不會給他看到廬山真面目。”小麥說：“所以，他很幸運能夠撿回一條小命。”

顏凡那時沉吟說：“會不會是王伯源自己僱用殺手救兒子，他當然不會坐視不理獨生愛子被綁架，他當然也算到撕票的可能性。”小麥笑說：“我們也這樣猜疑，但沒有證據。”

王慶典今年36歲了，他不僅是國際富豪家族，更是受尊敬的名人，他是醫藥科學家，研發可以治療老人思維失調症的藥品，據說目前已經有很大的成效，醫學界更斷言，他將會是諾貝爾醫學獎的新得獎者。在約定的那個下午，顏凡準備了好茶與精美點心招待王慶典。他沒有驚訝王慶典風度翩翩，他長得俊美，因為他的母親方素珍是著名的美人，他繼承了母親的基因優點。

顏凡驚異的是王慶典的俊美是粗獷強悍型的，即是很能吸引異性的雄性魅力，這是他的學識與修養掩飾不了的。他雙目炯炯像會笑，高鼻闊嘴下是一個略帶方形的有力下巴，下巴還有一個迷人的凹點，更突顯他的豪邁氣概。

王慶典單刀直入地說：“顏先生看到我送上的剪報了？那只是最后的結局，不是真相。我對警方說了謊話，事實上我不僅知道是誰殺了那四名綁匪，我更是目睹整個經過。”

他靜默一陣說：“他殺死那四名匪徒后，釋放我，還載我到大路的巴士車站。他是其中一名綁匪，早班看守我的，綁匪叫他阿虎。“顏凡插嘴問：”我從警方消息來源得知，他們懷疑其實有六名匪徒，而且你看到綁匪的長相。”

不知道為何窩裡反

王慶典點頭：“是的，六個人，但阿虎殺人時，另一個在外頭還沒有回來，我相信阿虎后來把他也殺了。起初他們是蒙住我的眼睛，但是到了第三天早上，他們解開了蒙眼的布，我記得阿虎早上來時看到問：為什麼拉開他的眼布。一個綁匪說：大佬說蒙不蒙眼都不要緊了。我看到阿虎大驚失色，這時我也害怕了，我也聽說如果匪徒的真面目讓人看到了，他們會殺人滅口。”

王慶典繼續說：“不久，那位大佬到了，他們視我如無物，在討論明天如何拿贖金，一邊吃早餐。不久，一個粗魯的說他要去大便，留下大佬與阿虎，還有另兩個人看守我。他們不知在討論什麼，然后大佬發怒說：不做都做了，不殺他，他會告訴警方我們的相貌，我可不願意才拿了這筆大錢就立即入監牢。然后，我看到阿虎突然開槍先殺死大佬，再向另兩個開槍。然后，上廁所那個褲子都沒穿好就跑進來，阿虎又開槍把他殺了。我嚇傻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這樣窩裡反，我以為阿虎也會殺我，但是我很驚異他放了我，他說他現在放我走，吩咐我對警方說什麼都不知道，只說匪徒自相殘殺后我自己解開繩子逃走。我發抖得一直點頭，阿虎把我載到大路叫我下車，還給我一點錢，這時我才真正相信他放了我。”

王慶典說：“阿虎叫我連父母都不要說，這時我很相信他的話，因為是他救了我，所以我連父母都不說。父母聽了心理醫生的勸告，不迫我說，所以他們一直沒有問真相。父親只要我平安回來就夠了，立即與我一起出國。”

顏凡問：“你是不是要求我協助你找到阿虎，想向他報恩？”王慶典帶點憂傷地點頭：“是的，顏先生是明白人，但我不想別人知道這些事，尤其不能讓父親知道，他最不想提當年這件嚇破膽的事。”他微笑：“我老爸啊，人家說他愛我如命，我看呀，還不足以形容他愛護我的萬一。”

顏凡輕聲說：“你能不能向我描述阿虎的樣子。”王慶典臉上出現複雜的神情，然后點頭說可以。顏凡突然心裡一動說：“等一下。”他在一張紙匆匆寫幾個字。然后直視王慶典：“請描繪阿虎的樣子，不能有任何隱瞞。”王慶典說：“估計當年阿虎大概38歲，我今年36歲，顏先生，你現在看到的我，就是阿虎當年的相貌。”

殺同黨的唯一理由

顏凡把紙條遞給王慶典叫他看，王慶典大驚失色：“你怎麼猜到？”顏凡紙條上寫的是：阿虎長相與你相似。顏凡輕輕說：“不難猜到，阿虎做了這樣出人意表的事，不惜殺死他的同黨，只為了不讓他們殺死你，理由只有一個：虎毒不食兒。阿虎大概在綁票期間發現你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一定要救你。”

王慶典說：“在我成年后，我時時照鏡子就會覺得我像一個人。最后發現我越來越像阿虎，尤其我的下巴與他一模一樣。上個月我忍不住對母親說起這件事。母親大哭，然后告訴我她與阿虎是青梅竹馬的舊情侶，阿虎為了她的前途，叫她嫁給我父親，但在婚前阿虎要求最后一次舊夢重溫，母親一直不知道，直到我長大她才察覺，但她當然不能揭露真相，那會嚴重傷害我的父親。”

顏凡說：“我明白，這是秘密。我知道你要我協助什麼了，我會幫你找到阿虎，讓他的生活過得安穩舒服。”王慶典微笑：“就是這樣，我就是知道顏先生能幫到我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