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肯：啃日子──墨爾本行3：冬夜營地之二 驚濤駭浪 后的人生

冬季晝短夜長，除去早餐、午餐時間，每天在白日下開車的時間僅有短短五小時。第一天，我們開在左邊是懸崖，右邊是峭壁的山路上。照片中的公路景色很美，且具“世界上最美的公路”之美譽，吸引了我們踏上山路開車的美夢，然而實際情況並不如此。首先，山路只有一來一回的道路，一條車道僅約3米寬，意即露營車不可開偏，加上露營車約7米長，一個甩尾就會墜落山崖。

夜行山路萬分驚險，夾在“時間不早得趕快抵達營地”及“開太快會有危險”的兩難之間，萬幸是我們沒遇上袋鼠、馬之類的動物，否則一個撞上，后果不堪設想。狹窄的山路上沒有一盞路燈，擔心懸崖又擔心動物，我如坐針氈，眼皮再重也會被自己嚇醒。

由于不諳在澳洲的公路規矩，堵住了后頭的車，結果一次司機超車后向我們展示“國際手勢”，另一次則對我們大吼“F”詞。路上偶爾有修路工程，來往車道共用一條，便設了臨時紅綠燈指揮交通。我們在紅燈前等了片刻，猶豫紅綠燈是否操作正常，于是往前開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前方駛來的大卡車如《變形金剛》裡的“擎天柱（Optimus Prime）”那般威武巨大，幸好我們只前進沒多遠，退車些許就可讓路，只是每輛路過的車都會瞪我們兩眼，眼神傳達的信息十分明確：“這些不守規矩的傢伙。”

這樣的經歷，體驗過一次就好了。美麗的旅游圖片和實際情況總是有所偏差。我不小心做了夢。

每夜抵達營地，我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用餐，而是洗澡。即使在冬季，我想多數馬來西亞人都寧願冒著生命危險去洗澡。幸好，營地的浴室都有熱水設備，人肉不至于變冰塊。

感謝我的大嫂，天天在露營車上為我們準備九人早餐。冬季最怕碰水，車內一時無熱水洗碗，我忍著冰水之刺骨洗碗，洗畢兩手已通紅，所幸沒凍壞。因此，願意洗碗煮食的人是偉大的。

在營地，偶遇自英國曼徹斯特移民至此的老人，七十多歲時開始練太極。他說和他一起練太極的人都太老了，動作很慢，讓他沒耐性，于是他寧願獨個兒練。他定居在營地的小房子，和伴侶共享晚年。華人總說，這是洋人的生活，無根無掛慮。

回想夜行山路之驚險，猶如走過一路蜿蜒起伏的人生，而盡頭處，能帶走僅有記憶片段。過個三五年，所有畫面都會模糊。唯有活在當下才是事實。坐看雲起時，不問俗事，榮辱與我無關，如此生活多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