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記得他的…

文／雅蒙

劉璃上洗手間，出來時與一名高大的警官擦身而過。劉璃突然如觸電一般呆住了，她急急轉過身，但那警官已進入洗手間。劉璃懷著興奮與期盼的心情，在外面的迴廊等候，當她見到那名警官出來，閉上眼吸一口氣，然后再睜開眼睛，叫住對方：「你還記得15年前，一間女子公寓發生火災，你救出一名年輕女孩嗎？」

起初顏凡以為這會是一件很容易就能辦好的事，沒想到卻是知易行難。

這天顏凡在一家老字號小餐室吃早餐，雖然吵雜卻也可聽到鄰近顧客的談話。只聽左邊一名阿叔對友人發牢騷：“明天有張喜柬不得不去，可是餐館卻在天那麼遠，吃一頓喜酒像過埠，費時失事，不若以前著名的酒樓就在市區內。”顏凡覺得此位阿叔的話有道理，還不是因為市區寸土尺金的關係。

再聽右座一名阿伯說：“某某商場昨天開幕，有東西送呀，我也去湊熱鬧。以前誰想到那個地方會這麼旺呀？記得以前那裡有一座女子公寓，后來發生一場大火，雖然沒人命傷亡，卻把整座公寓夷為平地。”顏凡也記得以前的確有一間女子公寓在那裡。

茫茫人海何處尋

這時顏凡沒有想到，幾個小時后，就有一名以前曾經短暫住過那間公寓的住客到“你快樂嗎”。

這是一名不到卅歲的年輕女子，衣著簡單卻有個性，乍看不怎麼樣，卻是愈看愈標緻。她微紅著臉說：“我叫劉璃，想你幫我尋找一名年輕男子，我與他有15年沒見了。其實我們只見過一次，而且我連他的容貌也沒看清楚，我也不知道他的姓名，正確來說我完全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卻越來越想念他，只好請顏先生協助。”

顏凡微笑：“人海茫茫，要找一個無名無姓的人是多麼不容易呀，你可有任何線索？”

劉璃說：“我想他應該是一名消防員。”顏凡自然問：“為何你認為他是消防救火員？”劉璃說：“因為當時發生大火災，我被困在火場，是他把我救出來的。他穿制服，所以我想他是消防員。”

劉璃仔細說給顏凡聽：“那一年我才13歲，母親剛去世不久，我在這個城市沒有親戚，就寄宿在那間女子公寓裡。當時的管理人，是母親生前的朋友，我只是暫時住在那裡，等父親來接我到英國去。”

劉璃說：“我在那裡住了不到三個月，就在父親飛來接我的前夕，女子公寓發生大火災。我住在五樓，不幸的是那天腳踝扭傷了，女子公寓是五層樓的老建築物，沒有電梯。火警發現得早，住客都能及時逃出，但我被困在裡面，眼見火勢越來越大，濃煙滾滾四處皆是。我很害怕，只能一寸一寸扶著牆壁走，只走到三樓就聽到煤氣爐爆炸聲，我害怕極了，更走不動……就在這時，我在煙霾裡見到一名男子，他一把抱起我就往樓梯沖，一邊說：你別怕，我一定能救你出去。煙霾薰得我眼淚直流，我很感激這位救命恩人，但是我沒有辦法看清他的五官。走到樓下時，只聽他哎呀一聲大叫，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他更快地往門外沖，我聽到更多人聲。這時一名消防員對他說：你燒傷了，趕快去找醫務人員。他把我放在擔架上，安慰我：小妹妹，別怕，我們安全了。”這是我最后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最后一次見到他的身影。”

顏凡就是在此時，認為這是一件很容易辦好的事。他微笑說：“劉璃，我們往消防局打聽，應該很容易找到你思念的恩人。”不久后，他就對劉璃說：“第五區消防局裡的人員還記得這起女子公寓火災，他們說不少當時參與救人的消防員，如今都還在服務。他們叫我帶你過去認人，只是你說你當時沒有清楚見到他，你如何能認出他呢？”

劉璃臉上雙頰的紅暈更深了，她只低聲說：“見到他，我就知道是他了。”

聰明反被聰明誤

顏凡與劉璃到第五區消防局，局長說：“當時我還沒有升職，是我率領手下去救火的，幸運的是當時是在傍晚，許多住客還沒回來。火警發現得早，大多數住客都及時逃出來，但我們的消防員的確救過幾名住客出來。”

一共有6名消防員救出人，他們有兩個才卅多歲，一個長得粗獷英俊，但顏凡注意到劉璃沒有仔細端詳他們的臉，站在他們面前只稍微打量一下，就鞠躬說：“多謝你們的英勇。”然后對顏凡輕輕地搖頭，表示這不是她要找的救命恩人。

顏凡沒想到尋人不是他原先以為的那樣輕鬆容易。他安慰劉璃：“我一定會盡快把那個人找出來。也許他是見義勇為的普通公民。”顏凡沒說的是：茫茫人海尋找一名不知姓名的人，就如大海裡撈針一樣難。

這一晚，顏凡請老麥與小雷吃晚飯，說起這件出乎他意料之外艱難的尋人事宜。老麥笑說：“有時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那位劉璃小姐不是說她的恩人是穿著制服嗎？我想他多半是公職人員，他比消防員更早到現場，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當年是一名巡警，警察的職務之一是救人于危難，所以他才會勇敢衝入火場救人。”

顏凡長長的啊一聲，老麥得意地說：“所以我不是白吃你的。”

小雷也笑說：“顏凡，本市上萬名警察，你要找人也不容易，尤其那位劉璃說她沒看清他的面貌。現在有一個好機會，明晚是我們警務人員總會開聯歡晚會，幾乎全部都會出席，你不如與劉璃一起來，好運氣的話，也許就找到了，不然最少我們可以當場要求協助。”

顏凡笑說：“好主意，值得再請老麥多吃十餐好料。”

這一晚，劉璃打扮得明艷照人，在顏凡陪同下參加晚會，不少年輕未婚警官向劉璃獻慇勤。小雷熱心地說：“我已經對司儀說，等一會節目開始，司儀會宣佈消息要求協助，看你的恩人是否是今晚的其中一個。”劉璃歡喜得趕緊道謝。

但就在司儀跟小雷說：“等這位歌星唱完了，我就幫忙你宣佈尋人。”這時顏凡卻急急走過來，對小雷說：“不必宣佈這個消息了，劉璃剛剛給我電話，她就在現場與她的救命恩人重逢了。”

十分鐘前劉璃上洗手間，出來時與一名高大的警官擦身而過，他是到尾端的男子洗手間。劉璃突然如觸電一般呆住了，她急急轉過身，但那個警官已進入洗手間，劉璃懷著興奮與期盼的心情，在外面的迴廊等候。當時有好幾位警官出入，但她沒有看他們一眼，她知道他們不是她要等的人。不久，她見到那名警官出來了，她閉上眼吸一口氣，然后再睜開眼睛，叫住對方：“你還記得15年前，一間女子公寓發生火災，你救出一名年輕女孩嗎？”

這名面貌端正的警官驚訝地望住她：“你怎麼知道？哎呀，你就是那位小女生，長得這樣大、這樣美麗了，你還記得我？認得出我呀？有時我也在想，不知你現在如何了？“劉璃歡喜得流淚：“我一直想念你，總算把你找到了。”

一個月后，在“聽風樓”吃飯，小雷對顏凡說：“這名警官叫韓剛，今年35歲，未婚，如今與劉璃蜜運中。他條件不俗，同事的老婆一直為他介紹相親，他就是說沒緣分，看來命運要他等劉璃回來。”

顏凡微笑：“劉璃也一樣，她在英國有不少青年才俊追求，她就是覺得不是對方。她心裡一直想念韓剛，她回來就是要找他。”

老麥也在，他一邊吃一邊問：“顏凡，你有問劉璃，她怎麼這樣肯定韓剛就是當年救她的人，她能肯定不是別人冒充。”

別人不可能冒充

顏凡微笑：“劉璃笑說，別人不可能在她面前冒充韓剛，是她自己把韓剛找出來的。她說韓剛一走過她身旁，她就驚喜交集：我找到他了。”

顏凡微笑說：“你們猜到劉璃為什麼這樣肯定她找到了韓剛嗎？給老麥一點暗示，劉璃有一份少有的優薪工作，她在名牌化妝品公司的香水生產部任職……”話未說完，老麥已經搶著說：“我明白了，劉璃是憑韓剛的體味認出他，劉璃天生有一管特靈的鼻子，她嗅過的味道一生不忘。”

顏凡笑說：“對，就是這樣，韓剛當年抱著劉璃逃出災場，她永遠記得他身體的味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