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伸出來的手

盂蘭勝會倒數之鬼話連篇（3）

作者：木瓜

跟許多醫院一樣，這家醫院也沒有四樓，直接就跳到了五樓。幸好我住的是三樓，在病房裡還不至於會有那種心裡發毛的感覺。

我住的是雙人房，但另一個床位是空的，就像是一間寬敞的單人房。

把東西衣物安置好後，我先躺在床上讓護士打點滴，護士離去後，我百無聊賴地看著點滴一滴滴的滴落；直到感覺眼睛發麻後，我起身翻查床頭櫃的抽屜，看看之前的住院病患有沒有留下些什麼。

但我只在第一層的抽屜裡，發現一本標示住院注意事項的手冊，其他抽屜裡什麼也沒有。

我在床上坐好，翻閱起那本住院手冊，無聊地開始一一比對各病房的差異：“好啊，其他病房還有電視冰箱……”

翻查幾頁後，我注意到其中一件似乎極重要的事項，被紅筆圈了起來。那事項只是寫著：“本院門禁為十點，探視的親友請於十點前離院，並請病人於十二點前就寢。”
這沒什麼吧，病人本來就該早點睡覺的。我往後翻了一頁，發現還有一個事項被紅筆圈起來，這個事項就比較奇怪一點：“十二點過後，若同病床的病人按下緊急呼叫鈴，請勿慌張。”

搞什麼？打錯字了？應該是把“同病房”打成“同病床”了吧，我猜。再怎麼擠也不可能兩個人擠同一張床的吧。我合上了手冊，從包包裡拿出自己帶來的書，看了起來。

晚上十點，護士幫我拿下了點滴，給我晚上要服用的藥，吩咐我早點睡覺後，便離開了病房。但可能因為我平素生活就日夜顛倒，我在床上折騰到十二點多仍無睡意，只好打開床頭燈繼續看書。

等到眼睛有了倦意，我才收起書，要熄掉床頭燈；當我的手壓在床頭燈開關上，正待按下時，我看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如果我快個一兩秒熄掉床頭燈，我可能就看不到這一幕，但我偏偏看到了。一隻手從床底伸了出來，按下床頭的緊急呼叫鈴。那隻蒼白的手，跟我按在床頭燈開關上的手，僅僅只有幾厘米的差距。

那隻手縮回床底後，我不知道該不該熄掉床頭燈。原來這就是那條注意事項的意思，床底還有另一個病人。這下我不敢熄掉床頭燈了，我需要亮光來遮蓋我的恐懼。等一下護士會來嗎？來了之後又會怎麼樣？

我緊盯著病房的門縫，我可以看到走廊上的燈光，鑽過門縫透了一點進來，如果護士會來，門縫下應該會先閃過她的影子才對。但是沒有，門縫下還未出現任何影子，門就無預警地打開了，一個護士推著推車走了進來，反手關上了房門。

這個護士也不是人！這個護士戴著副密不透風的口罩、穿著全白制服，款式卻跟我印象中這家醫院的護士制服不同。

她推著推車，走到床邊講了幾句話，床底也有一些聲音發了出來。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那似乎是一種低沉的呢喃說出來的語言。

那個護士突然發出一聲尖嘯聲，雙眼瞪著我，我這下被她給嚇倒了；但我接著注意到，她瞪著的是我的手，會意過來她是要我熄掉床頭燈。

這時我心裡想：別急別急，注意事項裡有寫，不要慌張，照做就是了。我即刻熄掉了床頭燈，但眼睛並未閉上。

黑暗中，我看到一個人從床底鑽了出來，護士從推車上拿了一些工具，開始在那個人身上東劃西劃……

原來這間醫院每一張病床，都有兩個病人，一個在床上，白天治療；一個在床下，半夜開刀……

（來源：作品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