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文／雅蒙

出獄才一個星期的前犯人，冷血謀殺商界近年的后起之秀，命案轟動社會。貓仔很快被判死刑。他要上訴，但他已經是監獄老雀，明白如果是當局指派的免費律師，幫不到他開脫罪名。他需要一名好律師。他想到年輕和氣的警探小雷，可以幫到自己……

在搶劫案中重傷他人，他原本被判18年監禁，15年后的今天，他因為行為良好提早出獄。守門的老獄卒以前看管監房，認得他，笑說：“貓仔，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他心想：絕對不會，好日子在等著我。

上個星期，一位王律師自稱是受呂俊峰委託，到監獄來告訴他，會來接他出獄。他心裡微笑：沙煲兄弟交情就是不同。呂俊峰這些年來因為避忌，從來不探監，貓仔並沒有怪他，雖然有時會想念：俊峰一家不知如何了，應該很好吧？

在監獄外，貓仔見到了衣冠楚楚的王律師，他說呂先生今天走不開，所以由他接待；等呂先生有空了，自會與他見面。王律師還解釋，呂先生最近忙著進行一項融合公司的事。貓仔順口問：“俊峰生意做得很大嗎？”王律師點頭稱是。

王律師安排他入住一間小型酒店公寓，臨走前給他一包錢，再說：“呂先生要我特別轉告你，他欠你的恩惠，他不會忘記。”貓仔微笑，他很高興呂俊峰並沒忘恩負義。

不知應慶幸還是后悔

與外面的世界闊別十五年，貓仔很不習慣。他入獄前手機像水瓶那樣大，現在扁扁的像個隨身電視機。王律師后來通知他：“呂先生要多幾天才有時間見你。”他很無聊，決定跑到以前住的新村，他與呂俊峰以前就是在新村裡混的。貓仔身材矮小，所以才有這個花名，不比呂俊峰一般高大，還長得俊俏。以前貓仔一直跟在他后面跑，人家都笑他是呂俊峰的小嘍囉。呂俊峰為他辯護：我們是好兄弟。

貓仔事后不知道是應該慶幸回到新村，還是后悔。新村裡許多與他一般卅多歲的人還記得他，當然說起與他有關的往事，包括貓仔的老家與左鄰右里。當然，他們都認識呂俊峰，都說：呂俊峰發了，在收購其他公司準備搞上市，日后會更有錢。更馬后炮地說：當年一看就知道，呂俊峰遲早會飛黃騰達。

貓仔打聽了呂俊峰家人的近況。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腦海裡只有一個聲音：我不是白坐牢了！

貓仔以前常會為呂俊峰出主意，就像人家說的矮仔多計，他心思細密。他再找新村其他人打聽，得來的消息幾乎一樣，還有更糟的。他怒火中燒，他坐牢15年，只為一件事，現在呂俊峰食言了，他要討回公道。

幾天后王律師通知他：呂先生今晚與你見面吃飯敘舊。他有備而去。呂俊峰對他就像以前的老朋友，頻頻說：“我有今天，也因為有你這位好兄弟。”酒過三巡，貓仔要他證實他在新村聽到的事。呂俊峰瀟灑地承認，看他不當一回事的樣子，貓仔發火拍台：“你言而無信。”呂俊峰臉色一沉，大聲說：“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我只是念一點舊情，你膽敢干涉我的事，真是不自量。”貓仔也不再發話，他從褲頭裡抽出一把土炮，就往呂俊峰開了三槍，把呂俊峰稱得上英俊的臉龐打個稀爛。

餐廳的人嚇得雞飛狗走，貓仔卻鎮定地把酒喝了，打電話給王律師：“我殺了他，你趕快來善后吧！”

問一個人是否願幫忙

出獄才一個星期的前犯人，冷血謀殺商界近年的后起之秀，命案轟動社會。貓仔很快被判死刑。他要上訴，但他已經是監獄老雀，明白如果是當局指派給他的免費律師，幫不到他開脫罪名。他需要一名好律師。他想到那天在餐廳等候時，最先到的是一名比電影明星還要英俊挺拔的年輕警探，人也和氣，叫小雷。他覺得小雷是個熱心人，可以幫到自己，因為小雷在那天就滿腹疑團。當小雷接到貓仔的求助時，就說：“我可以問一個人，看他是否願意幫你。現在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殺呂俊峰？你出獄后他還一直照顧你啊。”貓仔平靜地說：“因為他言而無信，無情無義。”小雷就這樣轉告顏凡。

顏凡見到了貓仔，聽了他的敘述后，相當吃驚，更吃驚的是貓仔要求他向江湖大叔求助，為他主持公道。貓仔並不知道顏凡在江湖上的地位。

顏凡電話約了王叔，兩人在一家種滿花木的道觀內院見面。王叔說：“那天我就派人查了，雖然貓仔與呂俊峰當年只是小人物，兩人確是社團的一員，你查清楚后，我們才決定插手與否。”

顏凡約呂俊峰的遺孀林玉萍見面，以“妳想不想知道貓仔為什麼殺死呂俊峰”為餌。

顏凡見到了林玉萍，心裡評分：15年前，她肯定是個美人，現在生了孩子，加上顯然不會打扮也不會花錢修飾，姿色差多了。他已調查到呂俊峰這幾年外遇頻傳，最近還金屋藏嬌一位從上海來的小艷姬。

顏凡問她：“聽說妳以前是由貓仔的婆婆收養的，原本是等妳長大了要妳當貓仔的媳婦，只是后來妳與呂俊峰相愛。妳是怎樣讓老人家同意，讓妳嫁給呂俊峰？”

林玉萍狐疑地回答：“主要是貓仔對婆婆說，他不喜歡我，更說他找了算命的，說我與他八字不合會克他，婆婆才決定認我做孫女，由我嫁俊峰。”

顏凡再問：“呂俊峰起初是一名窮小子，后來成了富翁，他的第一桶金是如何來的？”林玉萍猶豫地說：“他說是中了黑市萬字票，好像是中了廿萬元。”顏凡再問：“妳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剛好與貓仔打搶被抓同一個時候？”林玉萍點頭。顏凡問：“那時呂俊峰還時常與貓仔在一起嗎？”林玉萍再點頭。顏凡這時輕聲說：“貓仔說，那一晚呂俊峰是與他一起去打搶，重傷他人的其實是呂俊峰，妳相信嗎？”

林玉萍呆如木人，良久不說話，然后開口：“我記得那一晚貓仔先來我們的家，然后與俊峰一起出去，幾個小時后，俊峰一個人回來。第三天，我看到報紙說貓仔搶劫傷人被抓，我問俊峰能不能幫他，說到底貓仔是婆婆的孫子。俊峰叫我不要多事，更吩咐如果有任何人問他與貓仔的關係，就說他們早就絕交了，要我對人說，因為貓仔暗戀我，俊峰生氣與他打架鬧翻了。”

顏凡問：“貓仔暗戀妳是不是真的？要真的別人才會相信。妳知道他暗戀妳嗎？”

林玉萍沉默一會，才歎息說：“很多人都這麼說。”

顏凡問：“如果不是貓仔說服婆婆指他不喜歡妳，妳大概很難嫁給呂俊峰吧，因為婆婆對妳有恩，妳是孤兒由她養大妳。妳相信他真的不喜歡妳嗎？還是因為他很愛妳，明白妳愛的是呂俊峰，而且他與呂俊峰是好兄弟，為了妳的幸福，他成全妳與呂俊峰的姻緣。”林玉萍苦笑，然后點頭。

準備離婚與新歡結婚

顏凡說：“貓仔告訴我，殺死呂俊峰是因為他食言。他說當年是呂俊峰求他成全與妳的婚事，當時他要呂俊峰發誓：一輩子愛妳，永遠不變心，永遠照顧妳。呂俊峰在神廟對貓仔發誓了。

“在搶劫案那一晚，雖然搶到了錢財，但是快就被抓到了，呂俊峰要求他犧牲自己，以妳的幸福說服貓仔，更騙他說妳懷了第二胎。貓仔明白被抓后，最少會被關十幾廿年，他要呂俊峰再發誓，永遠愛妳永遠不變心。呂俊峰當時再發誓，貓仔協助他逃走，讓自己被抓，認下了罪名。”

顏凡說：“15年后，貓仔出獄，他發現呂俊峰食言，他在外面有女人，他傷害了妳的心，而且他更準備與妳離婚與新歡結婚。呂俊峰向貓仔承認了，而且不認錯，貓仔就開槍殺死他。妳知道為什麼嗎？”林玉萍掩臉大哭。顏凡輕聲說：“妳當然知道貓仔是為了妳，他一直都愛妳。呂俊峰不僅對妳負心，他更欺騙了貓仔，貓仔認為他是為自己與妳討回公道。”

顏凡說：“貓仔殺死呂俊峰，讓妳得到他的財產，現在問妳，願意出錢幫助貓仔找律師上訴嗎？當然由我出面。”林玉萍雖然還在哭泣，卻連連點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