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小說、炸橋及其他 | 中國報 China Press

悅讀‧小說、炸橋及其他

書名:戰地鐘聲 作者: 海明威  出版社:木馬文化
書名:戰地鐘聲
作者: 海明威
出版社:木馬文化

特約:張斯翔



海明威的手法,不論是意識流的現代主義式推演,都是一種讓小說節外生枝的重要法門。我們在閱讀小說時,常會進入角色的思考中,經歷他們的思考過程,並且在過程中或長或短地經歷一些自我辯證、對話的部分……

曾多次聽小說家王文興提起,影響他極大的作家中,海明威是最突出的一位。我一直沒機會,或者說沒時間去閱讀海明威,所以一直無法想像王文興從《家變》開始建立的那種綿密文字網,以及后來經過《背海的人》到《剪翼史》那破碎而有節奏的文字,和海明威有何內在關係。

趁工作之便,協助新版《戰地鐘聲》校對,才不得不逐字逐句看完這本厚達六百頁的長篇小說。



我想這無疑是一本優秀的小說,但我們這個時代的人,或許在耐性上不一定能那麼順利地,把這本小說閱讀到最終章。無論在大眾閱讀的習慣上,還是我們在教學中學生有興趣的部分,甚至是從出版商對各種讀物的銷量統計來看,我們很容易發現,讀者感興趣的,往往是這本書裡“寫了什麼”。

從我自己對文學這個專業的認知中來說,閱讀一本好小說,至少要想像它應存在“故事、情節、人物”三個重要元素,再加上“幻想、預言、節奏”等書寫技巧,配合作家獨特的“語言”,形成特殊的“文風”。(熟識文學的人應該會發現,我這裡使用的是,近來已少人使用的E.M佛斯特的小說定義。)

現今的讀者,更多時候變得更在意故事本身“說了什麼”,並不會因為單純喜歡“作者怎麼說”而去閱讀小說。

炸橋者的死亡預告

為什麼上面我要說這麼多和普通群眾無關的東西,對文學的觀察方式呢?因為《戰地鐘聲》的所有故事,就如我標題上說的:“炸橋和其他”。

六百頁的小說,主要說的就是四天的過程(認真說並不到96小時),平均說起來,是每天佔了150頁。六百頁的過程中,讀者會知道為了打倒法西斯主義者,從小說的第一頁就被提起一座必須被炸掉的橋,以及男主角是為了炸橋而被派來的任務執行者。

然后,在六百頁的過程中,他開始懷疑炸橋的意義,甚至預知了自己會在這次任務中犧牲。這個過程中,他愛上了生命中最能引動他熱情,戰亂下受盡苦楚的女性,他們的愛情,是建立在“我希望你在必要時開槍了結我的生命”,一種已預知到死亡為前提的起點上。

當他不斷幻想自己在完成任務后,或者在戰爭結束后,回到大學教書,和心愛的女人一起,然后他告訴自己,這個可能性近乎零。整本小說就在這樣的自我建構與解構中,走向了主角最后的死亡。

長篇對壘短篇之戰

如果我們只要看到情節的推進,那無疑在100頁以內就能把這個故事寫完。但海明威的手法,不管是意識流的現代主義式推演,還是一如《紅樓夢》中常用的“橫雲斷山法”,都是讓小說節外生枝的重要法門。

我們在閱讀這本書時,常會陷入小說角色的思考中,經歷他們的思考過程,並且在過程中或長或短地經歷一些自我辯證、自我對話的部分。

“橫雲斷山法”說的是在一大段敘述之中,為免呆板,作者可用一些較小的情節將其截斷。只不過,海明威用的雲,往往是可以另起一攤的大型雲海吧!

王文興等台灣現代主義作家推崇海明威,確實有其值得汲取的文學養分,但這樣的“現代”主義,由我們“當代”人來閱讀時,如此高密度的文字羅網,如何對抗當代短小精悍的閱讀習慣,就是耐性的拉鋸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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