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修憲公投：又一隻“黑天鵝”？

在英國公投脫歐以及特朗普贏得美國總統大選之後，全球市場開始將注意力轉向意大利。即將於12月4日舉行的意大利憲法改革公投，不僅是總理倫齊政途的關鍵，也是最新一起可能攪動全球市場和顛覆歐洲政治格局的事件。

意大利常年飽受二戰之後憲法制度的“折磨”，使該國政府一直處於極其不穩定的狀態。在這種憲法制度下，意大利根本無法擁有一個長期執政的政府，繼而無法執行長期經濟政策，也無法有效通過立法實行結構性改革。意大利改革派總理倫齊今年9月提出，將對憲法改革進行公投，該改革旨在加快立法程序並創建更穩定的政府。

不過，海外媒體公佈的有關意大利修憲公投最後一輪民意調查卻顯示，該國選民更傾向於“拒絕”修憲。如果公投失敗，倫齊或面臨下台危機，意大利銀行家擔心新政府組建過程中將出現種種不確定性，可能延長金融市場震盪的時間。

據悉，意大利17%的銀行貸款是壞賬，意大利銀行的不良貸款在歐元區上市銀行不良貸款總量中幾乎佔到一半，修憲公投壓力之下，本就搖搖欲墜的意大利銀行業似乎又被壓上一根稻草，意大利8家銀行更面臨徹底“關門大吉”的風險。更有人預測，意大利退出歐元區已成為迫在眉睫的威脅，此次公投將為2017年意大利乃至整個歐洲的政治和投資氣氛定調。

意大利憲法改革公投，到底會不會放出又一隻“黑天鵝”？鑒於全球股市對美國總統大選結果反應積極，風險資產自6月份英國脫歐公投後的最初拋售行情中回升，因此越來越多的投資者充滿“信心”：即便意大利修憲公投引發市場下跌，也將會是曇花一現。

不過，意大利憲法改革公投還是會激起一些關於意大利退出歐盟的聲音，或許會導致資本外逃和市場動盪。所以，即使不用過度驚慌，投資者還是需要繫好安全帶。

“黑天鵝”是指不可預測的重大事件。它罕有發生，但一旦出現，就具有很大的影響力。幾乎一切重要的事情都逃不過黑天鵝的影響，而現代世界正是被黑天鵝所左右。黑天鵝存在於各個領域，無論金融市場、商業、經濟還是個人生活，都逃不過它的控制。

修憲公投集中於削減參議院的權利

與英國脫歐公投不同，意大利此次公投的主題為“修憲”。當前執行的《意大利共和國憲法》，是自1948年1月開始實施的。經過二戰的洗禮，該憲法確定了當前意大利實行的“議會共和制”，即三權分立，議會行使立法和監督權。為了保證充分民主，議會分為參、眾兩院，權力均等。立法需要兩院分別審議通過才能最終實施。該憲法看似民主公平，卻給政府運作帶來了諸多不便。

意大利政黨實力分散，導致執政黨很難同時控制參、眾兩院，無法保證相對固定的施政期。眾議院設630個議席，參議院設315個議席，均由直接選舉產生。意大利政黨實力分散，只能通過聯合執政方式組建政府。當前各黨派主要分為“中左翼聯盟”、“中右翼聯盟”和“中間聯盟”。現任總理倫齊所在的民主黨屬於中左翼聯盟，是意大利第一大黨，卻僅在眾議院佔有多數席位，隨時面臨因參議院不信任而重新組閣的風險。二戰結束後的70年間，意大利政府更迭了63屆，僅金融危機之後就更迭了6屆。政策的連貫性和實施效果可見一斑。

兩院制度僵化，分歧嚴重，立法執行效率低下。任何一項法案的實施，都需要兩院同時審議通過，且對同一議題的審議時間需至少間隔三個月。但兩院往往由執政黨聯盟和在野黨聯盟分別控制，政府推行新政的難度可想而知。

“修憲”公投的核心訴求，即是削弱參議院的權力，使得兩院可由執政黨聯盟統一控制，降低改革政策推行難度。公投的主要內容可分為三點：首先，參議院人數將由315人削減至100人，且議員來源由直接民選改為政府挑選；第二，參議院將不再保有與眾議院相同的立法權，且不再擁有解散政府的權力；第三，政府年度預算將只由眾議院審議。由於中左翼聯盟當前控制了眾議院的絕對多數，因此如果公投成功，將保證倫齊政府有充足的時間和穩定的環境推行改革。

此外，這次公投的唯一的受益者，很大可能是新興的右翼民粹政黨“五星運動”。

“五星運動”僅在7年前由喜劇演員畢普·格里羅（Beppe Grillo）創建，後來迅速發展壯大，有些民調結果顯示它的支持率只落後於倫齊的民主黨一個百分點。今年6月，其女黨員拉吉當選首都羅馬市長。

“五星運動”最堅定的支持者阿爾伯托（Alberto Rotino），他是退休的鐵路工人，不久前才加盟“五星運動”。他說：“首先，請不要把她叫做政黨。這是一場人民運動。這也是我來這裏參加年會的原因。沒有人民的支持，她無法生存下去。” 阿爾伯托非常自豪，他就住在西西里島上五星運動的根據地之一。

阿爾伯托的老家巴蓋裏亞（Bagheria）最近選出一位年輕的“五星運動”活動人士擔任市長，他本人也認識“五星運動”在當地的領導人。

阿爾伯托說，“這些年輕人都很棒。他們兜裏雖然沒錢，但是他們非常理解鎮上的問題。”

在一處眺望巴勒莫（Palermo）海灣的果園中，阿爾伯托帶我們參觀了他種植的水果、蔬菜，真棒；還有他養的豬，真肥。這都是為了餵飽家人。

阿爾伯托說：“我有兩個兒子，都是成年人，但都沒工作。一個今年31，另一個36。在這裏，他們找不到事情做，所以只能啃我。我們能湊合過下去。但是我告訴他們了，找不到工作不能結婚。我的養老金不夠支撐三家人。”

和其他許多“五星運動”的支持者一樣，阿爾伯托也盼著公投的到來。他堅持認為，“這是我們趕走倫齊、拋棄原有政治階層的一個機會。‘五星運動’做好了管理國家的準備。”

“我衷心希望‘五星運動’能獲得這個機會。有些事，必須改變。”

文∕中國《證券時報》、中國財新網、英國廣播公司
圖∕英國廣播公司、互聯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