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枝:無弦琴──同一代的消失
三哥過世時,我有一種自覺,兄弟永遠分離的那份擔憂,已經是事實。
同是父母的生命延續,又一同挨過苦難,好不容易到達一個比較可以平穩過日子的時刻,其中一個先走一步了,才真正體會一起長大的兄弟,因生命的自然定律,開始無法挽留,也不能改變的離別。
又過了幾年,大哥也走了。不久之前,一位近20年因地理與生活方式而不常見面的哥哥,也辭世了。
這種陸續永別的傷痛,有個記算的憑據,就是年歲的增長。
中年后期,正值有比較多一點時間跟母親靠近時,母親也過逝了。母親是高齡而走,得接受生命界限的事實。當時,我已經五十幾歲了,我對自己說,這是自然定律,母親都八十多歲啦!
先后離世的哥哥,他們都沒活上母親的年紀。在心理感覺上,母親是上一代的人,我自己已漸入老境,上一代的離去也很自然,傷感也是當然。
兄弟是同一代,而同一代人逝去,我們傷感的同時,也添多了一種自覺的憂慮,會逐漸意識到死亡已經接近自己這一代了!
如此的自覺,是中年高年期自然萌生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