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學習真漫長（第7篇）重新展開 我的演奏生涯

特約：鄭澤相

在兜售宗教書籍期間，遇到了很窮的黑人，也遇到很窮的白人。當然，很有錢的黑人和白人都有，很多時候窮人會幫襯買一本兩本，讓我賺些佣金；有個單親父親要幫我買，可是身上沒錢，我唯有勸他別買。當然，也有富人家很客氣地婉拒我的推銷。

有一回，我拜訪一間藏在叢林深處的豪宅，非常害怕踏進去會被人開槍打死。幸運的是，終於見到主人家了，那是一位五十多歲的白人紳士。他笑說，還好今天他的八隻狼犬已關回籠子裡。記得在一個小山丘上，有間豪華房子，我按了門鈴，主人是個年長黑人，他不讓我進去，我們就隔著鐵閘談天談了幾個小時。

他告訴我，年輕時他如何努力工作，買了放眼望過去一片綠油油的山丘。不過從他的故事裡，我知道他是孤單一人住在大房子裡，許久不出戶，沒有人來探望他，也沒有孩子。他的身體弱了，就只有他獨守著那片綠油油的山丘。

我聽著那位年長黑人的故事，望著那片美麗山丘，心裡、腦海裡似乎有什麼開悟了！回到宿舍，我打包行李決定回到大學城。是否賺到學費？那以後才打算吧！於是我開車回航，在夕陽下山時經過一個非常美麗的Virginia小鎮——Buena Vista，太陽落在路面，拖得長長的影子好不漂亮！

那時候的我心情才平靜下來，一切總會有辦法。對了，那個年代並沒有導航系統可用，要上路展開行程就要買一本美國地圖，然後依照地圖上的指示，開一兩千公里的路，才能回到目的地。

在eBay經營買賣
賺取生活費

入讀大學時，我已是23歲“高齡”了，在班上我算是年長的學生了。幸好之前的基礎打得好，上課時並沒有太大的銜接問題，很多爵士曲目也因為過去在工作時彈奏過而不陌生，所以學士文憑念得不辛苦。

拿到獎學金後，總算鬆了口氣，至少學費全免了。生活費則得靠各種工作來填補。除了飯廳、圖書館、舞台後，我還開始做起小生意，在當時剛興起的eBay兜售CD。

我從德國進口一大箱一大箱CD，以自己對音樂的認知來挑選有市場的主題專輯，分批在網絡上售賣，賺到的外快，就買自己想買的書和CD。

所以在摩根城那五年，郵政局的職員都認識我這位“The Music Man”。我搜集的書和CD後來在回國前寄了四十幾箱回來，不過更有意義的工作是演奏。之前說過，外國學生只能在校園裡工作，美國和馬來西亞很相似，很多法律仿彿只是提示，好多前輩都在課餘時間在中餐廳打工。

我也想嘗試在外打工，可是卻想做點不一樣的事情，於是找到住所附近一家有格調的咖啡廳，毛遂自薦，在晚間現場演奏。

背井離鄉備受照顧

咖啡廳老闆娘覺得我的主意不錯，可是她並沒有多餘款項付給我，只能提供一份晚餐和一個金魚缸，我馬上就答應了。買了鍵盤和擴音器，吃力地扛著這些重得不得了的器材，一星期兩三天在The Tea Garden開始我的演奏生涯。

空魚缸有時會有幾塊到三十幾塊美金的Tips，這就是我的酬勞。然後慢慢的，朋友也加入我的行列，鎮上的人開始知道有這麼一位亞洲人爵士鋼琴手（在摩根城的那段日子，除了我的教授，沒有其他爵士鋼琴手，其他亞洲學生都是主修古典，只有我修爵士樂，獨一無二，辨識度極高），有什麼場合活動需要爵士樂，我都會被聘請到場演出。

與此同時，我也開始和同學組織樂隊，在酒吧、餐廳、酒店演出。後來也受聘到教堂做伴奏鋼琴手，認識了許多如家人般親密的美國友人。

馬來西亞朋友會問我，在美國是否受到種族歧視？非常幸運的是，我並沒有受到任何歧視，反而因為我的身分、膚色而受到美國友人的照顧。我的美國家人都覺得我們背井離鄉，大老遠到異地求學不容易，他們就有義務把我們照顧好。